年輕的時候總覺得最痛苦的事情是失戀,慢慢長大一點以後知道,人生還有許多更痛苦的事情等著你去解決。所以雖然我們依舊常常會輕易被人傷害,可是傷口愈合的速度,似乎也是越來越快。不誇張的講,不是我們變絕情了,而是現實總是在焦頭爛額的忙碌裏把我們的七情六欲逼到生活的一角。它說不要抱怨,也不用怨恨命運的不公,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用。
那天晚上江宇是在呼家樓的地鐵口找到我的,我坐在台階上對著每一個匆匆而過的路人又哭又笑,身邊擺了五六個空啤酒瓶。直到見到他,我還是笑著張開雙手跟他說,江宇,現在我也是高貴的單身狗了。我不知道,那時侯我雖然在笑,可是眼淚瞬間就滑了下來,特別的丟人。
江宇幾乎是把我拖回家的,快到家門的時候我整個人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裏,打著酒嗝,說著醉話,一度把江宇當成了趙俊又哭又鬧拳腳相加。最後到了家,好不容易折騰累了,江宇去客廳裏給我倒了杯水。水杯放到我跟前的時候,我竟然說“拿開,這麼多年了,你不知道你媳婦我睡前要喝牛奶的麼。”
江宇沒說話,我也在沉默中一點點地醒過味兒來,神奇的是這一次我沒有哭鬧,甚至沒有再留下一滴眼淚。我安靜地拿起水杯,一飲而盡,然後乖乖地爬上床蓋好被子。江宇為我關上燈,他離開的時候我聽見他微弱的歎息。他知道我今天注定是睡不了一個好覺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揭穿我努力堅強的盔甲,他知道趙俊這個曾經我最引以為豪的鎧甲,而今已經成為了我最脆弱不堪的一處傷口。他把獨自放聲大哭和微笑麵對第二天所有人的權利留給我自己,雖然他深深的知道,我有多疼。
人生會失戀,可是時間不會就此踩下刹車讓你有多餘的時間暗自神傷,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著厚重的黑眼圈來到了江宇家樓下報道,因為門口的一張房東委婉措辭的便簽告訴我,我得賺錢交房租養自己還有Oscar,別誤會,Oscar是我家的一隻巴西龜。
江宇比平時遲到的還要離譜,而且他看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沒蹦什麼好詞兒,“大嬸,您是去遛彎的還是去買菜的啊。”他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這身過分休閑的打扮和臉色暗淡黑眼圈濃重的臉蛋。
“滾!本姑娘今天沒心情和你臭貧啊。有事兒說事兒!”
他用不可救藥地眼神盯著我,最後忍無可忍地半逼迫性地把我拽上一輛出租車,直奔東方新天地。
像北京三裏屯,大悅城,東方新天地這種高大上的購物天堂我幾乎都沒怎麼來過,和趙俊在一起的幾年,我就像個精打細算的小媳婦兒,天天一臉殺氣地盯著購物網站上的降價商品,要是能搶到幾件聚劃算的我能樂上一個禮拜。那種幾千甚至上萬一件的衣服我承認我覺得是挺好看的,可是我一沒場合穿,二沒資本長期保持在這個消費水平線上,所以總是別的姑娘在這個年紀再怎麼左手LV右手Prada,我也在地攤上和攤主砍價砍得不亦樂乎。雖然我從來沒有自卑過我是個生活在北京的外地姑娘,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北京這座城市的光芒太耀眼,我告訴自己如果我不能永遠站在光裏,至少不要讓黑暗吞沒我。
“喲,莫小米,原來你捯飭捯飭還是挺有人樣的啊。”在江宇把我拉進一家大牌服裝店製備了一身行頭之後,他看著落地鏡前的我由衷地感歎。
我看向那個鏡子裏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真實的我,衣服剪裁得恰到好處,襯托出了我所有的優點。隻是吊牌上的數字,讓人倒吸一口冷氣。
我緊張地給江宇使了眼神,“那個.其實我覺得不是特別適合我。”
“有麼?我覺得挺好的啊。”江宇絲毫不理會我的示意,直截了當地掏出一張卡遞給店員,“就要這件了。卡沒有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