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後宮(1 / 2)

被關在藏經閣中三天,靠著桂福不斷偷偷送來的東西,他終於還是堅持了下來。扶著門邁出門檻才發現,從他暗中出宮的那天夜裏開始的雪接連下了三天,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哥哥,哥哥!”一個跑得歪歪扭扭的小小人兒猛地撲進他的懷裏,開始哇哇大哭。

“小淺,怎麼了?”才兩歲的妹妹渾身是雪,小手小臉凍得通紅。拍掉她身上的雪,又抓起一把雪搓著妹妹凍紅的小手,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如媽,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依舊淡淡,然而跟在小人兒身後的乳母一聽腿一軟,跪在了雪地裏。

“殿下,公主看著外麵的積雪一定要出去玩,結果,太子殿下正好經過,就……”如媽忐忑地回答,看著這個小主子長大,她太清楚他是個什麼脾氣,外麵看是沉靜溫和的性子,內裏護短得緊,尤其是生母去世之後,這個妹妹就成了他的眼珠子。他的人也是百分千分的聰明,若不是他百般周旋,兄妹二人也許早就被皇後弄死渣都不剩了。一個毫無依靠的五歲的孩子與背景深厚心思深沉的一國之母鬥了兩年,後者居然沒有占到絲毫上風,實在是個奇跡。皇帝無法照管,皇後百般刁難,然而整個後宮的宮人誰敢看輕了這兄妹二人,曾經有一個小太監仗著皇後的勢打了小公主一巴掌,第二天就不明不白地暴卒,從此再沒有人敢對兩人有半分不敬。不過他待下人還是極好的,隻要不是什麼大問題都不會計較,還幫著看看病什麼的,宮人心裏也都向著這個可憐的小主子,私下送些吃的什麼。

“知道了,起來吧。”哄住了妹妹的大哭,牽起她的手向皇後宮中快步走去,“回去馬上給小淺換身幹淨衣服,不要著了涼。”

如媽答應著,擔心地看了看他的麵色。這個皇子從娘胎裏就帶出來病,這一次關在那老鼠都活不下來的藏經閣裏三天,身體怕是撐不住。

“如媽放心,我沒事的。”他仰起頭笑了笑,跟在後麵的幾個小宮女一陣臉紅心跳。

如媽笑著點點頭,小主子的相貌可真是百年難見,這麼小就已經這樣,長大了不知惹多少女子害相思。

剛進去住的偏殿,皇後身邊的桂壽就過來傳話,說皇後找二人有事要問。

嘴角微微揚起,示意如媽繼續去給妹妹換衣服,他一個人慢慢進了正殿。

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就看到他那位比他大五歲的癡傻哥哥坐在濃妝豔抹的皇後旁邊鬥蛐蛐。

惡人先告狀都算不上,這件事應該就是皇後指使著做的。

皇後悠閑地喝著茶,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他。賊喊捉賊,賊不先說話,他也陪著耐心等。

還好這裏的地上都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否則他還真的跪不住。

如媽領著小公主也到了,小姑娘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就想把跪在地上的哥哥拉起來。

“怎麼這麼沒有規矩,本宮讓你平身了嗎!”皇後將茶杯向桌上重重一磕,厲聲喝問。

小女孩嚇得一抖,還是不肯鬆口:“母後,哥哥身體不好,不能一直跪著的。”說著用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他蒼白細弱的手,“哥哥手好冰……”

“好啊,還敢教訓我!”皇後柳眉倒豎,“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說,今天早上為什麼要用雪球砸太子!”

“是他先砸我的!”小女孩分辯道。

“是嗎,有誰看見了!”皇後眼光掃了一圈,宮人皆低下了頭不敢吭聲,“竟敢毆打一國儲君……”

“母後言重了。”他淡淡開口。居然連這種蹩腳的借口都找了出來,看來已經是無計可施了,不過今日怕是逃不過去了,“小淺才兩歲,如何談得上毆打,不過是一時頑皮,想要與皇兄玩耍罷了。”

皇後被噎得沒了話。向如媽遞了個眼色,小女孩被領了下去。皇後本想出言阻止,但對上那雙美到極致卻也冷到極致的眸子時,話不知為什麼就說不出來了。

居然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鎮住了,定了定心神,再開口又是拿架捏勢:“不管怎樣,太子受傷是不爭的事實,今日不教訓,日後不知會出什麼事。”

“什麼,太子哥哥受傷了?”他“關切”地問,起身向癡傻的孩子跑去,“哥哥哥哥,你沒事吧?清兒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