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將至,繁華的京城也有冷風瑟瑟的吹拂,是要凍結天地的塵埃。漫天雲霧,陽光也透不進來,屋簷上的水一點點凍結,結成冰淩,這是要有雪的預兆。而千裏以外的邊塞,早已是冰凍三尺,大雪漫天。
“世子,那邊有個破廟,咱們進去躲躲吧”說話的是一個小廝打扮的青衣男子,男子年紀尚輕,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立在馬車旁,向馬車裏請示。
“嗯。”聲音從馬車裏傳來,隻這聲音似乎還有些稚嫩。這是一雙手掀開了簾子,十指纖纖,膚色蒼白。隱隱地露出了馬車中人的臉,是一位年輕的小公子。
隻憑這張臉,便可斷定此人的不凡。麵容精致,如玉般精雕細琢,彎眉,軟目,朱唇,渾身透著貴氣。一身華服繡著銀紋,盡管小公子年紀尚輕,卻已有了那種讓人不敢看輕的威勢。
不僅此二人,馬車內邊立著一位黑衣侍衛,麵容平淡,卻渾身上下散發著死氣。見著小公子拉開馬車的簾子,冰冷的聲音含著一抹擔憂:“世子,外麵風大。”
“年糕,我還沒有那麼嬌氣。”小公子的朱唇輕啟,透著不滿,聲音卻多了一抹柔和。
這黑衣與青衣男子本有姓氏,當年年少的小公子一時起意,就把身邊二人的名字胡亂改成了年糕和麻團兒。身邊二人從最初的抗議,到後來的習慣,最後直至今日,也是無可奈何。
三人進了破廟,麻團拿著被子和毯子給小公子鋪好,那年輕的小公子,先是瞪著自家小廝,然後癟了癟嘴,坐到了毯子上。
“都說了我沒有那麼嬌氣。”
小公子不樂意了,可二人似乎早已習慣了似的,都裝作沒有聽見,自顧自的做自己手頭的事。
暮色已晚,柴火也燃了起來。年糕趁著天色還沒有全黑,出去打獵了。天空中雪越飄越大,天色也越來越黑,這裏離山林不近,卻也不遠,或許今日也是不眠之夜。
不久後,年糕打獵回來了,帶回來了兩隻山雞。麻團把烤好的整隻山雞遞給小公子,然後和年糕分了那另一隻。兩人忙著吃,沒有注意到低下頭時小公子那微閃的眼神。既然匆匆吃過後,年糕去守夜,麻團兒看護小公子就寢。
夜半,一陣寒風,無色無味的迷香彌漫在空氣裏,麻團和年糕二人的頭微微傾斜,顯然是昏睡了過去。這時,攤子上的小公子卻微微睜開了眼睛,繼而睜大,眼睛裏透著莫名的精光。葉青黎將年糕扯進了廟內,讓他和麻團一樣,靠在了離柴火最近的牆邊,自己往柴火裏添了添柴,坐回了毯子上。
他叫葉青黎,是北商國南昭王府的世子,十五歲。想他上一世,並未入仕途,而是選擇浪跡江湖,擅毒術,便化名毒公子,雖是刀劍無眼,可還是瀟灑自在,卻不想,最後還是卷入皇權爭鬥,死於皇途之中。
葉青黎的目光又落到年糕和麻團兒身上,這是前世對他最忠心的二人,他最終卻拋棄了他們,他們前世不怨不悔,到死還拚命護他。葉青黎寒冷的眼神一點一點柔和,似被柴火溫暖。
是債,要討,是情,也要還啊。
看著麻團和年糕,眼底的烏青,也是幾日沒睡了,今日暫且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晚吧。
外麵的寒風還在吹,在廟中似乎還能聽見雪花飛舞的聲音,多麼寂靜的寒夜,又有多少人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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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雪已經停了,陽光也透過雲層照進來,天地白茫茫的一片。破廟中昏睡的二人也微微轉醒,一臉茫然的看著滅掉的柴火和領著兩隻兔子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