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四季如同一幅長長的畫軸。緩緩鋪開,盡是杏花煙雨,白牆青瓦。溫潤的石橋給人以繾綣之感,氤氳晨起時的霧氣,被歲月打磨的青石板路,隱隱茶香飄渺,吳儂軟語的親切,江南水鄉就是如此了罷。
皆說如此詩畫般的江南之中,女子也是溫婉可人的,著實不錯。江南雲城林家長女林初錦麵容姣好,性子嫻靜溫柔。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江南一帶的不少王公富甲都懷有求娶之心。可林家那二小姐林初央可謂是與之天差地別,不過與林大小姐差個兩歲,潑辣的個性即使有著天仙般的美貌也讓想要求娶之人望而卻步。
但雲城有一人倒不會嫌棄林二小姐那潑辣脾性。城中另一富庶人家談家的獨子談如硯與林初央從兒時便是極好的玩伴,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若談及感情,人們都說能進談家門的會是林二小姐。
年後林大小姐便及笄了,這婚事還未定下來,林家門檻兒都被求親的人踏破了,可林家一直未鬆口到底要把這溫柔賢淑的大女兒許給哪位人家。
城中人人都說林家老爺看不起那些前來求親之人,眾口紛紜,這眼界兒未免太高了些。又雲許是林大小姐與人暗通款曲,或許已非清白,不敢……
“我呸!”啐了一口,林初央撈了撈袖子打算起身,渾身充滿著要去幹一架的氣勢,“這些碎嘴的就是欠揍!”
還未站起來又被按著坐下,隻聞身旁的人悠悠說道:“你這一衝出去別人可就覺著初錦姐坐實了那不實的名頭,你倒是去試試。”
林初央歎了口氣:“家姐向來潔身自好,名聲怎可被這群人說道去!小燕子,你不讓我去揍,這謠言要怎麼才肯歇著?”
林初央口中的“小燕子”便是談家獨子談如硯,一身玄色衣袍,還未到束發之年,冷毅俊俏的麵龐便初顯棱角,劍眉英氣,雙眸深邃,高挺的鼻,薄削的唇,沉穩之氣卻讓人覺著他是個已弱冠的男子。
談如硯溫潤的聲音在林初央等不及又要起身之際施施然響起:“你且等著,這般不實謠言不久便會散去,你急著作甚?”說著又抿了抿杯中的茶,“這茶館本就是人閑談之地,你還不許人家說話了不成?”
說著睨了眼身旁的氣呼呼的“小公子”,林初央為了跑出來玩兒女扮男裝,雖說才十三不到的年歲,可卻身姿挺拔,穿上玉白色的衣裳,未施粉黛的小臉兒,活脫脫一個俊俏的小少年郎,與談如硯坐在一起,委實是一道風景線,迷了不少姑娘的眼。
談如硯勾唇笑了笑,捏起一塊桂花糕直往林初央嘴邊送,看著林初央乖乖吃下才滿意地拍拍手又道:“林姐姐是什麼樣的我們都知曉,管那些碎嘴的作甚。”
林初央不過還是個孩童,兩三句便被談如硯說服,可孩童心性不願意就此作罷:“家姐就是清清白白的,這些人看不慣家姐好便如此詆毀,真是惡心!”說著賭氣般的又往嘴裏塞了兩塊糕點。
談如硯什麼也沒說,隻是看著狼吞虎咽的林初央笑著,在她咀嚼之際將她嘴邊的糕點碎末輕輕擦去,眉眼間盡是寵溺。可想起家中父母之言,皺了皺眉。又看著吃得正歡實的林初央,不覺失笑。
天色漸晚,兩人收拾收拾離了茶館。談如硯照常將林初央送回林府。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你我的緣分怕是要止步於此了。談兄,留步!莫送了!”林初央剛進林府大門玩心又起,回身,一臉不舍之情,甚至眼角都掛了顆小小的淚珠。
這一席話聽得談如硯一懵,刹時又緩回了神。輕笑道:“你若嫌你我之間情分太淺,我向林家求親將你娶回談家,你我日日朝夕相對如何?”
這一句話把林初央嚇得可不輕,眼淚珠子立馬收了回去,左顧右盼生怕附近有人聽著。又一個輕跳,小手“啪”地一下捂住了談如硯的嘴,因為身高差距,談如硯怕她摔著,微微攬著她的腰。低頭,滿眼都是林初央焦急的小臉兒,隻見她低聲道:“你可別瞎說!”說完發現談如硯正攬著她,忙推開他後退,拍了拍衣裳,俊俏的小臉兒通紅。
又聽身後響起柔柔的聲音:“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