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梅粉褪殘妝,
塗抹新紅上海棠。
開到荼縻花事了,
絲絲夭棘出莓牆。
江若心站在酒店正門,眼前的一片繁花似雪讓她發怔。大團的白,點點的綠,濃鬱到醉人的香,逃得過那座城市,那群人,最終還是逃不過這片花海。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到過的地方,都會有這種植物。公派出國培訓兩個月後回來,迎頭撞上的,竟然是如此爛漫到張狂的白花。
她第一次到這裏的時候,還是一月,這些蜈蚣般的花藤盤在牆上,她一度曾想到,隻是又想想這裏是遙遠的南方,怎麼可能有跨度這麼大的物種。可是今天,讓她親眼見到了,它用鋪天蓋地的花朵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
忘記哪次,她知道這種她一直以為是薔薇的花的名字叫酴醾,此花開罷,花季則盡,再無花。
那刺眼的白,讓她不敢正眼去對,但是花香卻叫囂著糾纏了她的嗅覺,太多不願記起的東西就要湧上心頭……江若心低下頭,快步走了進去。
酒店大堂的牆壁上,有幾塊裝飾用的長方形鏡麵,底色褐黃,映出她的影子。黑色套裝,上身剪裁合體的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衣領子尖長,露出優美的鎖骨,下身A字型窄裙,長度剛過膝蓋,腳上一雙五分跟黑皮鞋。
對著鏡子理理衣服,將掉落的一綹頭發塞進腦後的發髻,抖擻一下精神,今天是她結束試用的第一天,她真的做了服務行業,也許是最適合她的行業了。
臉上是淡淡的妝,工作的需要,她用心學了化妝,盡管不喜歡,她還是盡力做好。
到總經理辦公室報到,轉而就到了自己的崗位,大堂經理。精通英語法語的她,個性溫和,為人謙遜,做得順利。
午休時,幾名大堂經理被叫到辦公室,得到吩咐,晚上有一個重要宴會,所有人需要出席協助。江若心剛回國,隻在經理匆匆的言語中知道這個宴會已經準備了很久,很重要,本就是逆來順受的人,她就跟幾個同事當場應下,也沒多問。
出了經理辦公室,其他幾個個同事開始抱怨,這臨時的加班來得太突然,打亂了她們晚上的計劃。江若心隻是聽聽,借個機會一個人回了大堂。她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工作辛苦一點,也是不怕的。
一名外籍老太太正在跟大堂一個服務生講著什麼,她的手在空氣中比劃著,那服務生一臉的困惑,卻還皺著眉頭努力地去理解她的意思,江若心忙走了過去。
老太太是法國人,很容易就與她溝通了,原來她是想訂回國的機票,抓住服務生問酒店哪裏提供這方麵服務。江若心微笑著將她引到前台,細心詢問她的要求,幫她訂票。
這時,走進一行人,西裝革履,中間的那名男子格外惹人注目。他一頭整齊的短發,濃眉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輝,鼻梁是東方人少有的挺直,微抿的薄唇,嘴角微微上勾,讓人辨不出主人此刻的情緒到底如何。他身勢挺拔,麵龐輪廓鮮明,表情沉靜,身著暗銀色條紋黑西裝,說不出的儒雅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