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塵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雨,嘩啦啦得往下倒,劈頭蓋腦得像在打她巴掌。
可不打巴掌嘛,出門的時候她弟弟讓她帶傘,她偏不帶。
她拚命跑,衝進了一座破廟。
破廟這樣的地方,在城裏可不多見,因而她知道她已經出了城。
一進門,裏麵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人,穿一身素色袈裟,腦袋亮得晃眼。
“小師傅有禮了,外麵好大的雨,能否行個方便,叫我躲躲?”李白塵裝作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貧僧也是過路和尚,施主請便。”
李白塵坐在和尚兩步外,偷偷看他。
小和尚生得俊俏。頭像是新刮的,袈裟上還有些折痕。
“小師傅,你是要出去赴宴?”
小和尚睜開眼,看向李白塵。
“施主智慧,貧僧要去大行國的國都赴宴。”
“巧了!我也要去大行,不如我兩一起,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施主莫要玩笑,男女授受不親,貧僧一個和尚怎能和女施主並肩!”
李白塵啞口無言。
她這樣的打扮,竟被一個小和尚一眼看穿?
她今日故意束起頭發,穿了她弟弟的衣服,脂粉也洗去了,胸也紮起來了,還這麼明顯?
她低頭一看。可能罵娘也來不及了,她現在一身濕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再看不出可能就是瞎子了。
“你這和尚……!”李白塵想罵他,可又無話可說,臉登時紅了。
和尚忙閉上眼睛道:“女施主放心,貧僧心裏並無非分之想,再美的姑娘在貧僧眼裏也隻是白骨一堆。”
李白塵仍舊啞然,居然看了她,還說她是白骨,這小和尚說話真有一套!
天漸漸黑下來了,這雨好像一點也沒有變小,看來今天要在這破廟裏過夜了。
小和尚在地上生了一堆火,拿出了碗,拿出了水囊,碗裏倒入水,又拿出了饃饃,慢慢地將半個饃饃掰碎,泡在水中。
他又將剩下的饃饃放在火上烤。
香!
太香了!
李白塵又開始打自己巴掌。出門的時候她弟弟還叫她帶幹糧來著……但是她也沒帶。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捂幹了,又烤著火,現在覺得口渴得不行。但是她沒有碗也沒有水壺更沒有水。
她索性站了起來,走到屋簷下,張嘴就要喝雨水。
“女施主!”小和尚叫住了她。
她回頭一看,小和尚抻長了手臂,正遞給她一個杯子。
“我有幹淨的水,也有杯子。”
李白塵服了。
六根清淨,並不代表行李少,對嗎?
她接過杯子,小和尚摸出水囊,倒了半杯水。
“再多倒一點!”小和尚又給她加了兩三滴。
李白塵一口就幹了。
李白塵有個非常強烈的感覺——這和尚有點摳門。
因為他開始吃饃了,一眼都不看別的,就這麼低頭吃著。
吃了泡水的饃饃,又吃了火烤的饃饃。全部完了,他又倒了一點點水,也全喝了。
全程安靜祥和,隻聽見門外大雨瓢潑和李白塵肚子裏的空城計。
算了,他是個出家人,哪懂什麼憐香惜玉。已經給她喝了一杯水了,還想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