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後,小樓在歡慶終於從書山題海中解脫的同時,落寞地發現,他已經很難再與薔薇聯係了。
那時他們都還沒有手機。小樓知道薔薇家的電話,但他和薔薇什麼都不是,沒有辦法給她打。
唯一能聯係到薔薇的就隻有qq。
“薔薇,你打算去哪個城市讀書呢?我想和你在同一個城市……”
“薔薇,隨著時間過往,我越來越肯定,我喜歡的是你。”
“薔薇,你為何總是不理我……”
炎熱的夏天,知了無窮無盡的嘶鳴,對薔薇深入骨髓的思念,便是小樓對那個夏天的回憶。
薔薇也不是一直不回,經常回兩句就又是長久的空白。
在焦灼的等待中,高考分數終於揭曉。小樓在數學不及格的情況下,仍然考上了一本,他是兩個文科班,將近一百五十個學生中唯一的一個一本,而且刷新了這所三流中學文科班三年的紀錄。算是當年那所破落學校的“文科狀元”。
小樓去學校時,發現所有老師同學看到他都是帶點崇拜的微笑。
玲瓏和另外一個男生考上了二本,兩個文科班一共隻有三個本科。而玲瓏僅高出本科線兩分,在得知分數時,玲瓏在教室裏大哭了一場。
薔薇、小喬、旋風和阿強都隻能讀專科,或者選擇複讀。
薔薇不回複他打算去哪裏讀書,小樓就隻能自己挑選。
填誌願時,小樓一邊翻看學校名單一邊查看中國地圖。
江蘇大學眾多,但小樓一個都沒有選。
蘇北的農村小鎮,沒有山,沒有水,也沒有可以給他愛情的人。
從很小的時候,小樓就十分厭倦自己生長的環境。
從記憶開始的時候,他就喜歡坐車,哪怕是拖拉機和挖掘機。因為速度和顛簸就意味著離開。小時候,哪怕是遇到一個土坡,他也要爬上去看看遠方。
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裏,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小樓恨恨地想。
中考之後選高中時,小樓離開鎮上的學校,獨自一人前往縣城的高中讀書,哪怕那是一所三流學校。
他隻想離家遠一些,更遠一些。
遠方對於他,或許不是詩,但家鄉之於他,確一直是牢。
如果有薔薇,在哪裏都可以,如果連薔薇也沒有,那麼他寧願去流浪。
最終小樓選擇了相隔兩個省份的一所大學。不是他不想更遠,而是再遠的話,他會買不起車票。
填誌願的時候,是班級同學最後的一場聚會。煽情的同學已經開始各種合影、執手相看淚眼。
奇怪的是,那天小樓沒有看到小喬,或者是因為藝考生填誌願時間不一樣。
他在人群中看到薔薇,他想上前和她打個招呼,說聲告別。
可是薔薇卻始終不看他。
誌願填完的下午,兩個文科班召開最後一次茶話會。
班主任邀請小樓上台發表感想,小樓說完後,一個女同學問,“小樓,你是我們文科班的贏家,你高中時最開心的事和最傷心的事是什麼呢?”
小樓盯著薔薇的方向,慢慢說,“我最開心的,是我在這裏遇到了喜歡的人,最傷心的,她不是我女朋友。”
“呃……”小樓和小喬、薔薇的三角故事早就傳遍了學校,此時他主動提起來,眾人都將目光轉向了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