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郡,古為長沙國,秦時始之,曆數百年,轄長沙、衡山、益陽、邵陽四縣,因其聯通南北,又臨河道,兵家必爭。
鎮守此地的譙王司馬承,素有忠君之名,八王之亂時迎護惠帝,得授遊擊將軍,後北方遭漢國襲擾不休,司馬承本欲投靠將軍山簡據守武昌抗敵,不料抵達時山簡逝世,便轉投琅琊王,即當今聖上。後來,湣帝遭俘,晉王自立,司馬承繼封譙王,後陛下稱帝,司馬承因其軍工及中心,得拜輔國將軍。
兩年前,劉隗及刁協得到重用,王敦心生怨懟,上書相爭,居功自傲言語不敬,陛下連夜急召司馬承入宮商議對策,為防王敦擁軍謀反,而命司馬承固守湘州,時刻提防。
自湘州發兵武昌,加急行軍則三四日足矣,倘若乘船順流而行,一日便至,正因這一層震懾,兩年來王敦隻得暗中積蓄力量,卻從不敢於明處有所異動。
但有些箭,上了弦,便不得不發,王敦麾下虎將,魏乂、李恒、田嵩等人,已厲兵秣馬,準備攻打湘州。
“王爺,桓羆還在咒罵個不休,您看是殺是留?”
“兩軍交戰,怎斬來使?找個遠些的地方關起來,好生待著。”司馬承雖年近花甲,依然精神翟爍,雙目灼灼,老而不衰,長須白髯,蒼而不頹。常年征戰,戎馬生涯曆練方成如今錚錚風骨。
王敦派來的說客絲毫不能動搖其誌,反讓他更加警惕,既然籠絡到他頭上,可見王敦即將起兵,隻怕得快些準備。故此,司馬承找來長史虞悝、虞望、建昌太守王循、衡陽太守劉翼等人共同盟誓,決意與王敦相抗到底。
“眾位大人,請看,”司馬承指著地圖道:“王敦造反之後,若要取建康,必經廬江、丹陽,北而圖之。以本王之見,此二地守備強悍,至少可以拖延王敦十日,趁此機會,我們先進巴陵,再攻武昌,荊州一旦失陷,王敦便是喪家之犬,何愁不死?”
眾人連連稱是,若如此用兵,即使不能打下武昌,也可以圍魏救趙,逼他王敦派兵回援。隻是此計亦非萬全,虞望擔憂道:“王爺所言雖在理,卻不知那甘卓會不會……”
司馬承也有此擔心,前來勸降他的桓羆說過,甘卓已經答應助王敦一臂之力,隻是以他對甘卓的了解,又不像是敢犯上作亂之人,他撚須深思片刻,轉頭對主簿鄧騫吩咐:“你去趟襄陽,對甘卓曉以利害,勸他出兵共擊武昌。”
“在下領命。”
“諸位,湘州原先困乏貧苦,經諸位治理多年,今,民可安生,兵強馬壯,更有三千水師。他王敦,縱善於征伐,然挑起禍端,民心盡喪,吾等大義在握,定可攻下武昌,敗這不忠不義的凶徒!”
司馬承不愧王室之後,巍巍風骨如高山嶽峙,一番言辭氣勢昭昭,堂中眾人俱被煽起鬥誌,呼喊附和。
“好,不愧是譙王爺!”忽聽得門外一聲叫好,一個佩劍少年,身穿烏色錦衣,腳踏玄色長靴,眉鋒如劍,目朗似星,麵容略存一分稚氣,卻有九分雍容。
“大膽!竟敢擅闖譙王府,來人啊,拿下!”主簿鄧騫一聲暴喝,二十幾個衛士拿著兵器衝將進來,將那少年團團圍住。
“王爺,小人可也通報過了,門口那人不讓進,這才無奈翻牆。”那少年不慌不忙,隻是直視著司馬承辯解。
“能不讓裏外上百衛士發現,進我府裏,想必也非等閑,這樣吧,你若能打敗他們,本王免你死罪。若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