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他的第一年
我以前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鍾情,我一直都覺得愛上一個人一定是要經曆許多許多,直到我第一次遇見林至。
那應該是冬日的某個午後,琴室的老師帶著我去市裏的音樂廳觀摩一場青少年鋼琴大賽。
因為當天堵車,我們到達現場時比賽已經結束,獲獎的選手在台下接受各大電視台的采訪。
老師將一束鮮花遞給我,然後指著站在最中間身穿白色西裝的男生道:“筱影,等會你幫我把這束花送給他。”
我點頭,捧著花和老師一起慢慢朝他走過去。
我知道那個穿白色西裝的男生是老師曾經的得意門生,老師經常在我們麵前提起他,可我從來沒見過他。
但我知道他叫林至,與我同校,是高二的學長。
“林至,恭喜你。”老師在人群外祝賀他。
林至見到老師,撥開圍著的人群走了過來,“老師,您來了。”
“拿了一等獎,保送音大就沒問題了。”老師指著我,“本想帶著學生來學習學習,但沒想到路上堵車沒趕上。”
林至的眼睛順著老師所指的方向朝我看來,與我盯著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我慌亂地舉起鮮花,“學長,恭喜您成為音大保送生。”
林至接過鮮花,俯下身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對著我溫和地微笑,“小學妹,好好彈琴,我會在音大等你。”
以前老師在我們麵前提起林至的時候,我總是會不住地幻想他的模樣,我想他一定浪漫如詩,輕揚如歌,溫潤如玉,斑駁如花,潔淨如水,皎潔如月……
可這一刻,我卻找不到更好詞來形容他。
我想起某個傍晚,我和同班女生一起走在校道上,路過操場時,她忽然拉著我要去球場邊觀摩她暗戀的學長打籃球。
“你才初一,就學人家早戀。”我笑著打趣她。
“筱影,你相信一見鍾情嗎?”她怔怔地看著球場上某個飛奔的身影。
我搖頭,“不相信,哪有這麼快就產生的愛情。”
第一次見到林至時,我並不認為自己對他一見鍾情了,可是後來,當我回想起我們的初遇時,我想我愛上他,也隻不過是一個眼神的瞬間。
愛上他的第二年
愛上他的第二年,我在校園裏四處尋找他,生怕一眨眼便錯過了他的身影,於是我成為了他的影子。
林至高三了,因為保送生還要看文化課成績,他便經常去學校圖書館自習。
通過悄悄觀察,我發現林至每周一三五會去圖書館自習到十點左右。
於是我向琴室的老師調整了學琴時間,一到一三五傍晚放學,便急急忙忙收拾書包去圖書館。
林至最喜歡坐的位置是四樓最角落靠窗單人桌,他每次學習兩個小時後,便會去旁邊的書架上找幾本琴譜,然後邊聽歌邊翻閱。
我曾經無數次假裝路過,故意在經過他的座位時放慢腳步,但我不敢去看他,好像隻要看他一眼,便會被全世界發現我心底的秘密。
從圖書館出來後,我便跟在林至後麵,始終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有時候他走得慢些,而我走得快些,我們的距離便會縮短,橘黃色的路燈下,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有時候我的影子被驅趕到他的旁邊,仿佛我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但他沒有懷疑過身後有人“跟蹤”他,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回過頭。
何筱影的影,就是林至的影子吧。
愛上他的第六年
在時間的縫隙裏,我隻做兩件事,一件是變優秀,另一件是愛你。
我終於高三了,這些年來我一直牢記著我與林至第一次見麵時他對我說的話,我甚至把這句話寫在便簽紙上,貼在書桌前,每日警醒自己一定要變得和他一樣優秀。
我每天不懈怠地練琴,終於獲得了音大保送資格賽的參賽名額。
某天傍晚,我和陸離兩人在琴室練琴,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我可以進來嗎?”
林至披著一身的霞光走了進來,唇邊是溫和的微笑,眼底流轉著璀璨的晶芒。
我從沒想過他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於是我隻看他,靜默地看著他,卻不敢靠近,也不敢和他說話,害怕破壞此刻的美好。
林至終於注意到我,他含笑問我:“你是今年參加音大保送的學生?”
“嗯,是的。”我低下頭,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不想讓林至看見我眼裏的失落。
他不記得我了,自然也不會記得多年前對一個女生許下過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