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我們就在這裏歇一歇,”,大雨一直下了兩日,二人也一連趕了兩日的路,連人帶馬都有些受不住了。
“這是哪裏啊?”
“算算路程,咱們應該已經進了江州的地界了,”
“我記得江州是不是有個汝陰王府啊,”
“什麼呀,汝陰府在安慶,咱們出了舜陵要是反著走,現在差不多就到安慶了。”
“聽說汝陰王也是江湖出身,助當時的皇帝平了戰事才被封王的,為什麼這麼多年汝陰府安穩無事,舜陵府卻是一日不得安寧啊?”
回雪流風翻身下馬,把外袍解下來用力擰了擰,又穿在身上。
“汝陰府一不戀兵權,二不問政事,上不震君心,下能撫百姓,那真是一點威脅都沒有。而且我聽說汝陰王造府深山之中,平時就鑄鑄劍,煉煉兵器,淡出紅塵了都,誰沒事去招惹他們啊,”
“鑄劍?汝陰王還會鑄劍?”
“是啊,汝陰王原本就是江湖上一個鑄劍世家的傳人,據說當年他給大宣開國皇帝進獻了一把寶劍,說是什麼用天外玄鐵所鑄,有神力護佑,能平定天下,然後這皇帝拿著這把劍,還真把天下平了。”
“真是因為那把劍嗎?”
“真什麼呀,就這唬弄老百姓的話你也信,要是真這麼神,他自己怎麼不當皇帝啊,”
“那這汝陰王其實就是皇帝拿來招攬民心的幌子唄,”
“這皇帝怎麼想的,咱們也猜不透啊,”
莫陌把馬在樹上拴好,也把外袍解下來弄幹。
“大宣剛建那會兒,皇帝每年都會親自去汝陰府請一件鎮邪祟的兵器回來,說是能保佑大宣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明眼人都是看破不說破,唉,”,莫陌靠著樹坐下來,看馬繞著樹找草吃,“說到底,舜陵府不也是招攬民心的幌子嗎,”
“這話不像你能說出來的,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想這些了?”,回雪流風挨著她坐下來,忍不住調侃。
“好,都是從你哥哥那聽來的,行了吧,”,莫陌斜斜瞥了她一眼,“也不知舜陵怎麼樣了,會不會很凶險,”
“別想那麼多了,收拾收拾進城吧,我都要餓死了,”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回雪流風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我碰巧比你多知道了一些事情,現在比你要多十二分的擔心。可如今我們能做的事實在不多,除了盡力逃走不被那幫人抓住,也就隻剩下放寬心,相信他們都是吉人天相,會平安無事吧。”
“雪兒…”
“就不告訴你,”,回雪流風笑得有些僵硬,“我也隻是胡亂猜測,平白讓你擔心幹什麼,”
“我總覺得自己還能做點什麼,朝廷把心思分在我身上,未必不是好事,”她輕撫眉心,漸漸斂去笑意。
“你可別犯傻,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別把自己再搭進去,”
“我什麼時候犯過傻,本小姐精明著呢,”,回雪流風揚起眉毛,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就現在啊,走反了,城門在這邊,”
莫陌左手牽過兩匹馬,右手把回雪流風牽了起來。
“我在天上有一個哥哥,”,翦卿塵靠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湛藍的天,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天上有個什麼?”,染皓陵沒聽清,傻乎乎地問,橋若隔著桌子給了他一腳。
“有一個哥哥,”,翦卿塵笑了,“他對我很好,一直很照顧我,”
“從沒聽師父說過,”,橋若輕輕說道,染皓陵自知失言,索性不再開口了。
“我一直想去找他,一個人留在這塵世實在孤單。可他千叮萬囑托我辦的事我還沒做完,要是不能好好了結,我也無顏見他了,”
橋若也不說話了,隻看著師父,腦中思緒萬千。
他是小時候被翦卿塵撿回南羽的,他還記得那天,很冷,有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披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俯身把他從冰冷的雪地上抱進懷裏。那天,雪下得很大,大到睜不開眼,等他終於張大眼睛看一看周圍,看一看那女子的時候,他就有了名字,也有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