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之所以永遠有這麼多人在忙著得到愛失去愛抱怨愛嘮叨愛，除了偉大的化學反應，還因為愛情是成本很小、進入門檻很低的喜劇。因為做成其他事，需要才華、意誌、毅力、資源、運氣，太多了，而製造一場愛情或者說那種看上去像愛情的東西，隻需要兩個人和一點荷爾蒙而已……枝繁葉茂的愛情，讓一個可忽略可被替代可被抹去而不被察覺的存在，看上去幾乎像是生活。”
肆無忌憚地奔跑在月光下的操場上，驀地，唐笑白的腦海裏就出現了這麼一段話。
季青臨這三個字真的隻是暗戀對象那麼簡單嗎？
不是啊。
在不知不覺中，季青臨已經成為了唐笑白生活的一部分，交彙融合，渾然一體。
那是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嘟……嘟……”頭靠著宿舍的瓷磚，凝視著窗外的夜色，放空，好似已經透過距離的阻隔看到了季青臨的宿舍。磚塊的涼意讓唐笑白的混沌的腦袋微微清醒，手指無意識地繞著電話線圈，怎麼還不接呢。
“咯噠。”電話的那頭終於有了動靜。
“季……”
“您好！請問找誰呢？”
對麵的嗓音青澀中帶點甜膩，不是他啊，唐笑白撇了撇嘴，“您好，我找季青臨。”
“老季，又有女生找！桃花運不錯啊……”
對麵說的話有點聽不清楚了，但是那個“又”真真切切地落到了唐笑白的心裏，就像一瞬間被醋浸透，酸澀不已。
“喂”
飄渺的，略帶點沙啞的嗓音，季青臨的嗓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抓不住，看不透。旅人在沙漠裏看到了水源，唐笑白眼裏找到了焦點，心思一下子被拉回，“嗯，是我。”
“嗯。”
長久的寂靜，唐笑白心裏想說的有些問不出口，那頭的季青臨也沒有出聲，沉默中唐笑白想起似乎之前每一次電話都是自己嘰嘰喳喳的說為主，很少，更準確的說是季青臨從來沒有跟自己主動聊起過自己的生活。
算一算進入高中兩年，明明兩個人一直保持通話，但好像自己其實並沒有真的走入他的人生呢。隻是自己一門心思，一門心思地把自己的世界展示給他看。
這麼想好悲哀。
“你有什麼事嗎？”大抵是沉默的時間太久，那頭開了口。
好程序化，一個念頭劃過唐笑白腦海，“就是想問問你。嗯……今天有個男生來我們班門口看我，嗯，說是你同學的同學，嗯，就是想問問你，你知道這件事嗎？”手指無意識地在牆上畫起了圈，心裏期待的答案是什麼，其實唐笑白自己也不知道。
“哦，沒什麼，就前幾天和周洋還有我們班同學聊天的時候提到你，他們有點興趣，就可能自己去看了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周洋，是和季青臨一起考入天中的唐笑白的初中同學。
心，往下沉了一沉，身體的力一瞬間被抽走了，連握著電話機都變成了費力的動作，但還是要若無其事地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啊，是這樣子啊！我說呢！我還以為……算了，沒啥。”
“你還有事嗎？”
“呃，沒了，本來就沒什麼事，我，我掛了啊。”
“嘟……嘟……”
爽快的嘟嘟聲在最後一刻擊潰了唐笑白若無其事的麵具。
其實，他真的不在意啊。
真的是，傻瓜。
淚水在臉頰上淌過，唐笑白抱著膝蓋縮在牆角，無助地像迷路的孩子。
“唉，小豬頭。”掙紮著抬起了一點頭，視野裏一片白茫茫，迷迷糊糊看到司馬瑜站在自己麵前，她彎下腰摸了摸唐笑白的腦袋，抱住了唐笑白。
司馬的懷抱是那麼溫暖，溫暖得讓唐笑白不想醒來，不想再去麵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