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豫京城外的無名小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急速奔馳著。天空下著滂沱大雨,雨水打在馬車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馬車輪碾壓在泥濘的路上,濺起一灘又一攤的泥水。疾跑的駿馬似乎都被雨水淋的睜不開眼,可馬車上的黑衣男子卻依然麵無表情地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著馬匹,也不知是何事,竟是如此的天氣卻也急著出城。
馬車裏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裙,又破又皺,依稀可見一些斑駁的血跡。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散在肩上,應當是許久許久不曾打理過了。女子縮在馬車角落,她的眼睛是蒙著一條黑布,額頭上還有一處傷口,臉上是鮮血凝結的痕跡。她的雙手被麻繩捆在了背後,麻繩勒著的手腕發紫發黑。
徐言兮就這樣靜靜的縮在馬車裏,不吵也不鬧。
實際上她也發不出聲音了,她的舌頭早就被人割去,是她的丈夫、當今的宣王殿下顧樺親自命人割去了的。隻因為他說:“你聽到了你不該聽到的東西,那…就別怪本王了。”
想起顧樺說這話時從他眼中看到的那抹狠戾和涼薄,徐言兮不禁留下眼淚,染濕了她眼前的黑布。
多年前,她曾說最愛看他的眼睛,明亮清澈,猶如春日裏的湖水蕩漾在她心頭。可如今卻是那一雙眼睛讓她的心頭結了一層有一層的冰,冷到她麻木。
被割去舌頭後,徐言兮被蒙上眼睛,捆住雙手,關進了地牢。地牢陰暗潮濕,隻有一張破舊的木床。地上鋪著一堆已經發黴了的稻草,不時還有碩大的老鼠竄來竄去。
地牢門口一直都有侍衛守著,徐言兮在每日夜裏都能聽到他們在門口踱來踱去的腳步聲。每日有人按時往她牢裏送飯菜和水,她的雙手被捆著,隻能像狗一樣的去吃飯、去喝水。
每日都有人來,卻沒有一人會同她講話。沒有人告訴現在是白日還是黑夜,沒有人告訴她要被關了多久,更沒有人告訴她宣王何時會來接她回去。每日都活在漫長的等待中,又在等待中一點一點絕望。
一個時辰前她被兩個男人從那個關她的牢房裏拖了出來。她以為是她的丈夫念在夫妻情誼,終於心有不忍,打算放她出去了,卻沒想竟是被扔進了馬車,似乎是要出城。也不知要去哪裏,徐言兮隻是感覺到馬車有略微傾斜,像是在爬坡。莫非要上山嗎?
約莫一刻鍾後,隻聽馬車外的人“籲…”的一句,馬車停了下來。馬車的門簾被人掀開,一把拽著徐言兮的衣襟把她扔下了馬車,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雨瞬間打濕了徐言兮的頭發和衣裙,雨水浸濕她額頭上的傷口,那幹在臉上的血融在了雨水中,淡淡的紅色順著她的臉頰“嗒嗒”地滴在地上。
不遠處有女子傳來“嗬嗬嗬”的笑聲,那笑聲裏滿滿都是嘲諷和輕蔑,落在徐言兮耳朵裏隻覺得格外刺耳,又是那麼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