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街道上仍不見一個人影,冷冷清清,沈府的門也已經關上,陽光照射下來,在街道上灑下金黃,卻因樹葉遮擋,金黃的陽光隻有星星點點,接著微風吹過,黃葉飄落,又將星星點點逐漸掩蓋,處處落寞淒涼場景。
影子就像具屍體一樣躺在那裏,沒人去理會他的死活,他身上綁著的繃帶部位逐漸滲出鮮血,很快將繃帶染紅,接著,身下也漸漸濕潤起來。
直到這時,街角處突然出現一襲鶴發童顏身影,個頭兒十分矮小,一身紅衣,頗顯喜慶,手邊撐著一根拐杖,嘴角掛著似乎與生俱來的絲絲嬉笑表情,看到地上躺著的影子之後,眉梢微微一動,腳下步伐加快。
他每邁出一步,實際距離卻似已走過一丈,眨眼間,他就來到影子身邊,而身後直到街角,都還殘留著淡淡紅色殘影。
紅衣老頭兒沒有立刻去攙扶影子,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望了望,然後伸出拐杖杵了杵影子的後背,似乎是在確定他究竟死了沒有,亦或查看他身上傷勢的嚴重程度,良久之後見影子也沒有絲毫反應,他捋起胡須幽幽一歎:“唉,這小家夥兒,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他回頭深深地望了沈府的牌匾一眼,然後將拐杖伸到影子身下,隻是輕輕一挑,影子整個身子就被帶了起來,沒有絲毫壓力,他再次輕輕一甩,就這樣扛著影子悠然遠去,像是在扛著一袋空氣,與過來時的速度完全相同,直到他消失在另一邊街角的時候,才有一個聲音輕飄飄回蕩開來:“也好,我剛製好的毒,正好拿他試一下手。”
……
臥室裏,沈玉川正在為躺在床上,仍處昏迷狀態的華箐箐把脈,屋子裏除了他們二人就隻有韓夕茉守在這裏,看到沈玉川將女孩兒的手重新塞回被子裏之後,他走上前去輕聲問道:“玉川哥哥,怎麼樣?她沒什麼大礙吧?”
沈玉川自己轉著輪椅略微退後了一些,然後看著華箐箐麵無血色的臉輕聲回道:“她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除了下體遭受到破壞以外,其他都沒什麼大問題,身體裏的毒素不多,我開一服藥,煎好之後讓她服下就沒事了,隻是,她心裏遭受的打擊太大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眸子裏閃過一絲自責,接著說道:“剛才把脈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的神經波動異常,於是用內力進行了探知,她的意識似乎在進行自我封閉,但這個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幫助她,隻能靠她自己了,欲生且生,欲死則死,她的命,現在全在她一念之間。”
韓夕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順著他的眼神看向床上躺著的華箐箐,眼神一柔,泛起晶瑩淚花:“多麼命苦的女孩子啊,真希望,她能挺過來。”
在沈玉川又想自己轉動輪椅之時,韓夕茉走上前兩步,推起輪椅走向窗邊,停到一個陽光恰好能照耀到的地方,沈玉川會心一笑,身後的女孩兒冰雪聰明,洞察人心,如果是他的親妹妹,那該多好。
“這件事,怨我!”
沈玉川從一瞬間飛遠的思緒中又回了過來,眉頭深深皺起,壓的眼睛都跟著眯了起來,嘴巴抿成一條線,鼻子抽了抽,然後繼續道:“如果不是與我扯上瓜葛,華氏父女,也就可能不會受此無妄之災!”
韓夕茉雙手握住沈玉川的肩膀,然後柔聲一回:“玉川哥哥,這件事其實並怪不得你,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你要想開些,意外,誰都無法提前預料。”
沈玉川搖了搖頭,突然覺得窗外的陽光暗淡了些,輕輕咳嗽了一聲:“不,我本該想到的,昨日的雷霆手段一定會讓阪本弘毅心存怨恨,他肯定會忍不住尋機報複,我還恰好注意到了華箐箐的異常,可是,卻被我輕視了,今天的這一切,我要負很大的責任。”
韓夕茉輕輕歎息了一聲:“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想這些也於事無補,不如現實一點,想想接下來的事要怎麼做,你把所有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件事之後的無數棘手手尾,才是更需亟待解決的事。”
沈玉川悠然一笑:“是啊,再想這些有何用?夕茉,謝謝你的開導,我好多了,咱們先出去吧。”
“好。”
韓夕茉應了一聲,推起輪椅轉過身就朝門口走去,這時,沈玉川突然說出一句:“沒有影子推輪椅,還真有些不習慣。”
韓夕茉故意輕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啊,那你還這樣狠心把人家小孩子趕走?”
沈玉川無奈一聲苦笑:“我為什麼要趕走他,你又不是不清楚,非得要再故意埋怨我一番,心裏才痛快啊?”
“那倒是,畢竟我冰雪聰明嘛,嘻嘻。”
韓夕茉故意調笑了一句,希望能夠改善一下沈玉川的心情。
沈玉川又哪裏能不明白她的苦心,於是淡淡一笑:“是麼?那說說看,我都是為什麼非要把影子趕出去?”
韓夕茉伸出三個手指:“三層原因。”
“第一,你清楚這件事之後很可能麵臨驚濤駭浪,你把影子趕走,其實並不是要驅逐他,而是要保護他,隻有他不在,你才可以從容麵對一切,不怕有人利用影子借題發揮,更不怕有人會抓著影子借機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