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白夙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
顏兮開門,見一老頭駕著馬車停在酒館門前,他從車裏拿出來一個白色的信封,往上麵聞了聞,笑道:“沒錯,丫頭,就是你家先生的信,隔了三百年才有一封通往這兒的信,得虧老夫記性好,還記得有這地兒。”
“謝謝爺爺,沒想到如此久未見,你倒是越來越有精神氣了。”顏兮接過信,打趣道。
“哈哈,老夫就喜歡你這丫頭,會說話。”
顏兮看向老頭的眼睛,問:“爺爺,你遮眼睛的布呢?是不是掉了?可需要我再為你求……”待顏兮還未說完,老頭便打斷了她:
“不打緊,不打緊,那布啊丟了好久了,老夫這眼睛本就看不見,有沒有布也無所謂了,再說,老夫在這黃泉行事如此之久,那霧氣傷了我一雙眼睛,怕是也不敢再從我這糟老頭這兒得到什麼了。”
見老頭如此態度,顏兮也隻好將未說完的話收回。
顏兮向老頭道別後,隻見馬車飛快的向霧氣中馳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顏兮關上門,看了眼手中的信封,上麵沒有任何字,幹淨得徹底,隻有一陣時有時無的花香。
“這花香可真好聞。”顏兮誇讚的聞了好久,抬頭,見原本在屋裏臨摹著什麼的聞陌透過窗戶用一臉嫌棄的神情看向大門前的她,顏兮衝他揮了揮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興奮喊道:“先生,有你的信。”
聞陌接過信打開,信上寫道:
‘十五中元節,彙品樓有冥婚之喜事,誠邀先生前來。
白夙’
“彙品樓?為何彙品樓有冥婚會邀請先生前去?這個地方,文衍曾說是個危險之地,先生可是認識彙品樓的人?”顏兮滿臉寫著疑惑。
“彙品樓確實是個危險之地。”聞陌將信放於空中,信便開始自行燃燒,一會兒的功夫什麼也沒剩下。
“先生可是要去?”
“自然,帶你去看看冥婚也好。你不是每年的中元節都抱怨太過勞累,想好好去逛逛?”聞陌笑著看向顏兮,聽得此話,顏兮激動的拍手叫好,道:“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這是一個有人性的決定。”
顏兮出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用質疑的目光看向聞陌:“先生,你為何如此痛快?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若是懷疑,那你大可以不去。”聞陌一臉我怕誰的態度。
顏兮想起聞陌上一次這麼痛快的讓她出門,還是為瓏弈姑娘找回丟失在林府的魄,現在想想,那會兒可真是苦了她。
“拖先生的福,沒想到你還能去彙品樓走一遭。”文衍聽顏兮說完,一臉羨慕道。
“可惜你不能離開這藏書閣,要不然我倒是可以幫你向先生求求情讓你也一塊隨行了。”
“那我還得好好謝謝姐姐你的好心了”
“不用謝,你呢,就好好守著酒館,我一定好好替你逛逛彙品樓這地兒。”
見文衍神情不悅,顏兮拍拍手,活蹦亂跳的離開,關上了藏書閣的門。
顏兮盼啊盼,中元節很快便到來了。
“月色可真美!”
顏兮倚在庭院的座椅上,看著一年才難得照到黃泉路上的月亮,眼睛裏滿是閃爍的光芒。
門外的風鈴響了兩聲,聞陌望了眼大門的方向,向顏兮招了招手,顏兮起身打開了沉重的大門,出現在門外的正是上次前來接聶南依的女子。
她禮貌的低頭行了禮,嚴肅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開口道:“阿偌奉姥姥的指令前來接先生前往彙品樓,不知先生可否已備好?”
顏兮回禮:“請姑娘稍等。”
馬車在黃泉路上行駛著,所過之處必灑下一種似花粉的物體。
顏兮掀開簾子,不解的問向聞陌:“先生可知道為何要灑下這些花粉?彙品樓的做派還真是奇異。”
聞陌探出頭,回道:“這些花粉能讓馬車行過之處不留餘痕。在這黃泉路上做生意的,都有一個門道,便是越神秘越好,不能讓其他門道之人查尋到。”關上簾子,聞陌算了算行程,對顏兮囑咐道:“彙品樓擅長用花粉行事,一會兒到了此地,隨處可見花草,知道你愛花,但切記不能湊上去聞花香。”
聽得此話,顏兮點點頭:“先生放心,顏兮明白了。”
到了彙品樓,阿偌恭敬的等候聞陌下馬車,向一旁的侍從小聲囑咐了幾句,彙品樓的大門便被打開了。顏兮四次張望,見此地就是一所普通的樓房,環繞成一個圓形狀的建築,樓前有一座殘橋,隻有二分之一殘軀,冷冷清清,一副蕭條的環境。也沒有聞陌告知的那樣四出都是花草,反到是一株花也未見著,像個沒有色彩的牢籠般有些讓她產生了壓抑感,她一臉失望的扯了扯聞陌的袖子,小聲嘀咕:“先生,你確定這兒是彙品樓?”
旁邊的侍女聽得話,一臉笑意道:“顏兮姑娘不必失望,這兒的確是彙品樓,隻是此時還未到營業時間,才會呈現出此般模樣,等到一會兒開業,你便能目睹彙品樓的繁華之景了,我相信姑娘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顏兮尷尬的衝侍女笑了笑,便乖乖跟在聞陌的身後不再言語。
他們沿著長廊彎彎繞繞走了好久,最終在一個奇怪的大門前停下,看那門的設計,與整個樓房顯得格格不入,仿佛那門是不久前才換了上去。
“先生,姥姥已等候多時,請進!”阿偌恭敬道。
聞陌點點頭,轉身向顏兮道:“你在門外侯著便好。”
聞陌進去後,大門自行關上。
白夙倚靠在樹枝上,怡然自得的折下樹枝上的花。聞陌走進,拿起石桌上的茶具,為自己滿了一杯花茶,湊在鼻前聞了聞,一臉滿意的飲下。
“這茶,可還讓先生滿意?”白夙繼續著手中的動作,滿臉笑意的望向聞陌,短短的時間停留後,又收回目光放在手中的花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