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駭,擔心左右埋伏了強人,也不敢露了蹤跡,在原地蟄伏了許久才敢上前查看,就見那地方平滑如昔,不但沒有古廟的痕跡,連人影也不見一個。
“李伯雲雖然是江湖中人,卻也懂得些奇門遁甲的皮毛,見這古廟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心知這地方定是被人設下了機關。剛才古廟之所以月下突現,沒準正是有人成功破了陣,古廟失去了機關的屏障,這才顯露了出來,就是不知啟動機關那人是已全身而退,還是仍被困在廟中。“
平煜眸色越發陰鶩了些。在六安那所客棧住宿時,傅蘭芽曾跟他說過,京中有座流杯苑,裏頭暗含機關,跟六安這座客棧的格局幾乎一樣,問他是否認識客棧主人,因為在她看來,六安客棧的主人跟建造流杯苑之人極有可能是同一人,恰是個不折不扣的玩弄奇門遁甲術的瘋子。
當時聽完傅蘭芽的推論後,他因著種種顧慮——更多的是對她的不滿,不屑於告訴她這兩處的主人都是王令。
這決定不知是好是壞,因為就在不久後的竹城,通過林之誠的供詞,傅蘭芽得知正是因自己跟哥哥去流杯苑聽戲,不小心在苑外撞見了王令,這才給母親惹來了大禍。
想到此處,他眼前閃過傅蘭芽那張哀戚絕望的臉,心出其不意的絞痛了一下,臉色更差了幾分,腦中卻暗忖,不論如何,從這件事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王令似乎深諳奇門遁甲之道。就是不知,王令精通此術跟北元那座古廟有無關聯。
“李伯雲怔忪了一會,眼見找不見古廟,越發的灰心喪氣。他早料到破解坦兒珠的秘密不會簡單,但沒想到會如此不易,不但需收齊五塊坦兒珠,還需精通奇門遁甲術。好不容易進了廟,還需能應付那座古怪的廟裏有可能出現的種種埋伏。若是一時不慎,很有可能會將命交代在此處。
“他想起自己為了坦兒珠,無端鑽牛角鑽了這麼多年,突然間大徹大悟。不論是為了貪欲還是為了複仇,到了這個地步,統統都不重要了,他再不肯在此物上浪費心血,於是連夜趕了馬出來,就此踏上回京之路。
“回京之後,因支撐多年的信念一夜崩塌,加之顛簸數月,李伯雲神思耗竭,一頭病倒。誰知他因當時病倒在一家客棧中,那客棧老板見他整日昏睡不醒,擔心他病死,想給他延醫問藥,又怕他好了之後賴賬不還,於是悄悄將他枕邊那柄劍拿了出來,全當抵押,自己則另掏銀子給他請了大夫。
“客棧老板有個小兒,見李伯雲那柄劍雪光凜凜,刹是威風,羨慕之下,將此劍偷了出去,在大街上跟旁的小兒好一陣顯擺。李伯雲醒來之後得知此事,臉色大變,心知那柄劍是逍遙門的傳世寶,外頭看著普通,裏麵的劍刃卻能另有乾坤,這般在大街上顯擺,難保不會被人認出。尤其是自二十年鎮摩教一戰後,逍遙門在江湖上沒了蹤跡,右護法和布日古德若還活著,恐怕早已懷疑到了他的頭上。
“他不便埋怨客棧老板,隻將看病的錢全數還給了老板,自己則取回那柄劍,連夜整理行裝,匆匆離開京城,誰知剛走到京郊,後頭便有人追殺而至,他跟那人廝鬥一晌,不小心滾落山崖,險險逃過一劫。
“在打鬥中,他認出那人用的正是鎮摩教慣用的招式,心知那人多半是右護法,可惜因右護法善易容,他一未能看清右護法的真容,二無法判斷右護法如今的身份——”
李攸帶著諷意跟平煜對了個眼,照李伯雲遇到右護法的年頭來看,此人當時應該還是鄧安宜身邊的長隨,不久之後,這位假扮長隨的右護法順利取代鄧安宜,成為了永安侯府的嫡二子。
也就是自那時起,右護法手中有了人馬和財力,行事不比從前,可以得心應手地著手找尋坦兒珠及藥引之事。
右護法既早已查出當年參與坦兒珠的幫派裏有東蛟幫,想來會第一個會去找此派的麻煩,仗著永安侯府的人力和財力,收服起東蛟幫來,絲毫不在話下。不怪在六安時,鄧安宜會夥同東蛟幫的人做局,引誘傅蘭芽上鉤。
陸子謙緘默了一會,接著道:“李伯雲傷得太重,我雖救了他,卻沒能幫他續命,他將坦兒珠和他親手繪製的找尋古廟的線路地圖一並給了我,又告訴我二十年前眾人搶奪藥引和坦兒珠之事,我唯一沒想到的是,五年後用作藥引之人竟會是傅蘭芽。聽說坦兒珠被北元先祖下了詛咒,丟不掉也焚不毀,就算我將其丟在何處,難保不被有心之人揀去,最後依舊或累及傅蘭芽,還不如索性將源頭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