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她幹巴巴地笑了笑,將手中的小金橘丟回幾上,百無聊賴地躺下,心底卻生著悶氣
鄧安宜焉能不知道她又為了平煜在作怪,想斥她幾句,可看著她那幅煎熬模樣,又生生忍了下去。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輕歎口氣,抬頭扶了扶她頭頂的發,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縱容她了。
鄧文瑩眼睛微亮,可有了前幾回的經驗,仔細覷了覷他的神色,不敢放肆,隻拐彎抹角道:“二哥,記得你上回說過,在出湖南之前,定能將傅蘭芽擄走,可咱們都追到金陵來了,連個傅蘭芽的頭發絲都沒碰過,眼下還丟了林之誠,照這樣下去,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成事啊。”
鄧安宜在平煜手上未占到好,心頭正是千愁萬緒,聽得此話,更添鬱氣,橫她一眼,知道跟她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便隻耐著性子道:“二哥心裏自然有數。”
鄧文瑩知道二哥素有本事,聽得這句底氣十足的保證,心略微定了定,轉過身,仰頭看著車頂,眼睛亮亮的。
“你在想什麼?”鄧安宜一眼不錯地望著這個名義上的妹妹,心底一片柔軟,自從他在五年前順利取代鄧安宜後,這個妹妹便纏磨上了他,時常跟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
在此之前,他原本以為自己胸膛下藏著的不是心,而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沒想到在她一聲聲充滿依戀的“哥哥”聲中,那顆冰冷的心竟漸漸有了熱度。
這滋味當真叫人上癮,哪怕五年之後,他依然沉溺其中,怎麼也舍不得放手。
鄧文瑩不敢讓二哥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咬了咬唇,隻含含糊糊道:“我在想,要是能用傅蘭芽成就大事,大姐的中宮之位再也無人能撼動了,咱們永安侯府也會一日比一日更好,這都多虧了二哥慣會運籌帷幄。”
這傻丫頭,鄧安宜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還真是他說什麼她都信。
倘若除了這份信賴,她能將放在平煜身上的心思都轉嫁他身上就好了。
想到平煜,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垂眸,見她含著幾分希翼的模樣,心頭火起,忍不住戳破她心事道:“你別以為二哥不知道你想什麼,實話告訴你,就算傅蘭芽做了藥引,平煜頂多傷心一場,過兩年,自會娶旁的女子,怎麼也不會輪到你的。”
鄧文瑩胸口一堵,怒極反笑道:“平煜是誰?我早就忘光了!二哥再這麼胡亂揣摩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憤憤轉過身,將後腦勺背對著鄧安宜。
少頃,見鄧安宜出奇的沉默,紅著臉,沒好氣道:“那日在荊州,二哥想必也聽到外祖母說了,母親信至,說我三年姻緣劫已過,要重新在京城替我選親事,咱們不在京城的這兩月,母親已擬好了三家,不出今年,定會給我訂下人家。我知道,這一回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二哥若真心疼我,不如細細打聽打聽那幾個人的品行,也免得妹妹我嫁人後日子過得不順遂。”
鄧安宜眸中戾氣陡然暴漲,靜了一瞬,卻又笑了起來,道:“知道了,二哥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
說罷,彎彎唇角,替她攏了攏被子,起身往外走,他於草莽中長大,陰差陽錯之下,又不慎墮入魔教,幾十年摸爬滾打下來,他心思錘煉得比誰都陰毒。
在他過去的人生經驗裏,由來隻有你爭我奪,全無道義可言,但凡他看中的東西,從來都不容旁人覬覦。而這種種心愛之物裏,自然也包括她。
不論這份心愛是實實在在的傾慕,抑或隻是獨占欲在作怪,總而言之,他無論如何都不舍她離開他身旁。她的姻緣,隻能由他來決定,就像……五年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