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從地宮悍怪大口中死裏逃生的鄉巴佬們再也不想進那個可怕的精怪地宮了。開玩笑嘛,那地方哪是隨便啥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原來進地宮練級的想法已經讓幾個鄉巴佬後悔得一塌糊塗了,你說那可怕的熔岩巨獸啊,但凡喬他們運氣再次一點點,就甭想囫圇個出來。身處希佛山餘脈入海口,麵對著蔚藍愛琴海的精怪地宮,盤踞著承繼世間的貪婪、嗜血、凶暴、殘忍等等無數的惡念而生的強大精怪,隻要世間一日惡念不斷,地宮一日不寧。這等世間凶惡之地,若非為百年前那來自東方的慈善為懷的空印大師將之封印,還不知道要再填上多少無辜怨魂。
你當那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眾人臉上的黑線密密麻麻。您老也不想那裏的精怪是多麼的強悍。還想再獵取魔晶核?您當這東西這麼好弄的,神棍在上,發個雷劈死俺們算了。真要這麼好弄,俺們天天去弄了,還至於窮到到酒館裏喝杯酒都要被人鄙視罵成窮鬼的境地嗎。看來這家夥是醉到神誌不清的地步了。
“魔晶核是好,但性命更加寶貴。”喬拍拍這個醉得一塌糊塗的瘋狂法師。“結賬走人了。”趕緊走快點,離這個瘋狂的家夥遠點,精怪地宮有一次就夠了,他是不想再溫習第二次了。
“多謝光臨聖者光輝,尊敬的客人。我們東家說了,各位的消費全部免單。”酒保的職業笑容中還帶著點諂媚。
還在尋莫著怎麼著也得大出血一回的喬,聽到酒保的話很是大吃一驚,所有消費免單?他傻乎乎的還去再問了一次,這次得到的還是一樣的回答。
怎麼回事?喬摸不著頭腦的打量著一眾同伴,但得到的還是跟他一樣疑惑的神色。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免單,還單是我們?”奧西斯不甘心的又追問了句。
“您真能開玩笑,當然隻有您幾位免單。”這個酒保很是伶俐,耐心的答複。
“那貴主人是哪位?”還是小小聰明,一下問到了正點上。
“鄙上裏爾城喬治·麥可。”
武士團眾人一陣大眼對翻,誰也不認得什麼喬治·麥可,鎮上倒有個姓麥可的老酒鬼,可人家是六十多歲的老鰥夫,無子無女,從來沒有聽過有什麼親戚來往的,更別提跟眾鄉巴佬有什麼交情的了。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有些送上門來的便宜還是不占的好。
喬隨即一力推辭,說什麼也要給錢,他可不想落個根本不知底細的人的無謂人情,酒保說什麼也不要,兩人你來我往半天,還是小奧聰明丟下了一個銅板,既沒有白喝人家的酒,也算落個小小的麵子。在手持一枚銅板嘴巴張得巨大的酒保目送下,眾鄉巴佬離開了聖者光輝,背後傳來一陣慘痛的哀嚎聲,眾人不禁加快腳步。好嘛,讓你也見識一下鄉巴佬的狡詐。
“下麵怎麼辦?”鐵匠之子一如既往的冷酷與惜字如金。
“還能咋辦,裏爾城好歹是個通商大埠了,好好玩上幾天再說別的。要說啊,咱們紅楓鎮要啥沒啥,想玩點花樣都沒著落的,進了這裏怎麼也得把以前沒玩過沒試過的都來上一遍才行。十萬金幣啊,神棍在上,那可是十萬金幣,夠咱們在裏爾城玩上幾年了!”謝小小麵對巨額金幣眼睛裏都閃爍出一堆小星星了,不過他的妄想沒有得逞,喬和奧西斯雙雙在這個皇城根兒的腦袋上重重敲下,而謝小小應聲而倒。
“你這個慫虱子,敢叫我神棍,我算是知道了你謝小小了。下次再有戰鬥,打死不管你死活了,半個祝福也不給你加。”奧西斯呲了一口小白牙向皇城根兒比劃了一下他手中的黃金法杖。
“你個不肖子,不長進的家夥,朽木不成材!有點錢就知道亂得瑟,得虧沒讓你管錢,要讓你管,大家夥都得餓死!”喬老大先是拿出兄長的氣勢狠狠的教訓下這根朽木,再清下嗓子安排了下行程,“那個啥,你就別想了。十萬金幣由我說,每人分2萬,拿回家裏孝敬父母雙親,武士團保留2萬做為應急資金。不過,謝小小與奧西斯的先由我保管了,到家後再給。”
“為啥?”錢拿不到手,流氓二人組也急著上前問個究竟,每人2萬啊,這麼大的數不拿手咋能讓人放心得下呢。
當當兩聲,兩人頭上各挨一下,痞子牧師也跟皇城根兒一樣地上趴著了。
“兩個不著調的家夥,把錢給你們,三天就能全部花光,我能放心?”被喬很是不屑眼光盯著,流氓二人組訕笑著爬起身來,滿口大叫喬老大英明喬老大神武喬老大就是俺們心中的太陽。
“今天先別管別的了,找個旅館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市場上看看補充下給養再,買點土特產帶給鎮上的鄉親。小奧,你也想想吧,出來快一年了,帶點啥東西給你的導師健神官。那個小小,你注意點,找旅館離煙花區遠一點,鶯鶯燕燕的女人讓人睡覺都不踏實。”喬老大如是說道。
“你剛剛在酒館裏拿出來的是個啥東西哩?咋就一下讓那個囂張的家夥老實了?快快招來,否則大刑伺候。”牧師已經憋了半天了,終於忍不住好奇問謝小小了。謝小小苦笑一下,從兜裏掏出來一個銅質鑲銀的徽章,徽章上麵刻著一個大大的苦樸篆文“謝”。
“這是什麼徽章,看起來好象挺氣派的樣子?”喬也不禁有點驚訝。
“這是咱們帝國第一世家謝家的族徽。”謝小小一臉神秘的微聲道。
“什麼,你瘋了嗎?敢盜用謝家族徽?”氣憤中的喬音量突然拔高,直到看到夥伴們驚駭的目光才放小了聲音,“你想死嗎?要是讓謝家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謝小小巨輕鬆的聳聳肩,“咋會是盜用呢?你想啊,他謝大公爵也姓謝,我謝小小也姓謝,有道是一筆寫不出兩謝字來,我用謝家族徽咋了,很正常嘛。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們,我也是謝家人。”
“謝家人?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奧西斯做出一副純正流氓像,抱肩獰笑狀。
“謝家咋了,謝家又不止他謝大公爵一個人,姓謝的多了去了,不過我隻是謝家的旁係而已,不是謝大公爵那一係的。”
“進謝家族譜沒?”奧西斯對於貴族那一套東西懂的多,一句話擊了要害。謝小小老實的回答沒有,這下可讓邪惡氣息濃厚的牧師逮到了把柄,他掄起法杖不停的虛擊,象教訓自家的小狗一樣嗬斥謝小小。“你個沒進家譜的家夥也敢冒充大頭蒜,還拿著謝家家徽坑蒙拐騙?知道剛剛那家酒館為啥會免咱們的單嗎,還不是因為你拿出的這個東西,人家可是裏爾城最上檔次的酒館。我說誰認識咱們,還免單呢?這種好事以前咋沒落在我頭上,萬能的女神在上啊,我奧西斯活了一輩子還沒有碰到過這種好事,原來是謝小小這家夥在搞鬼。吾神至上,咋不打個雷炸死這個小騙子?!”
喬哭笑不得的在牧師敲了一記,“你才多大,就一輩子?越說越沒譜。”他看著正被批鬥的謝小小,嚴厲的問道:“這徽章哪來的?”
“撿來的。”平常活潑靈動的弓箭手今天終於耷拉著腦袋了。
“哪撿的?”
“上次在卡普城的馬路上。”
“我看偷來的吧,嗯?”牧師冷笑道,他是太了解這家夥的手段了,一個不小心什麼東西都會撿到。今天撿個手帕,明天撿把匕首,後天可能會不經意間撿個小孩也說不定。
“真是撿來的。”謝小小急忙分辯道。“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別人,然後他掛在胸口上的徽章就掉下來了,我撿到了想還給他,隻可惜他已經走遠了,後來就再沒有碰到過他了。”可憐的小小啊,幾百年都沒有被人這麼三堂會審了,看著眾人鐵青的臉色,他也知道自己闖禍了,終於把他當賊那點勾當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
“小小啊,小小啊,你啊,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咋那麼多不小心都能讓你碰到?”喬又氣又急的在這個小賊頭上敲一記狠的,終於無奈的道:“這東西燙手,以後別拿出來顯擺了。”
“是,老大。”小賊終於逃出生天,一臉堆笑的挎著喬的胳膊,“還是喬老大最護著我,不象某位外表光明其實內心邪惡無比,隻會落井下石。”
喬腳步一澀,不理會倆流氓之間的鬥嘴,淡淡的道:“先去找旅館休息再說。”
當晚,一個小旅館裏,在精怪地宮廝混了兩個多月的武士團眾人終於不用再露天而席,每天睡個覺都得眾人輪值守夜,稍有動靜就拔家夥準備戰鬥,躺在不算太舒適的床上,喬幾乎都點有失重的感覺。不過很溫馨,很踏實,對比那兩個月中的地宮生活這就跟天堂一般。在地宮與精怪搏鬥的生活一幕幕浮現腦際,他不斷琢磨著自己的劍招,有些地方過於死板,就象回手返刺那一式,動作幅度太大,身體整個180度半轉,手中的盾牌隻能護著半個身體,所以那隻狡猾的紫狐怪在他轉身時給了他後背上一爪子,教訓啊。看來他家喬老頭說的是,招式都是死的,苦練招式的都是傻瓜,隻有在生死場上磨練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武技。
喬的臉上露出了苦笑,略一握拳,黑暗中,手上隱有異彩閃耀。這是他沒有告訴任何的秘密,經過那場擊殺熔岩巨獸的生死戰,他竟然天賜般的掌握了可怕的暗性蝕魂鬥氣,而這種鬥氣一般都隻會出現在人類的死敵魔族死亡騎士身上的,在以前從未在人類身上出現過。暗性蝕魂鬥氣,陰冷灰黯,幾乎克製一切大陸武士所擁有的金木水火土自然係鬥氣,可以稱得上是死亡騎士看家的本領了,但偏偏出現在他的身上,一個剛剛過五級的劍士,真是讓人莫名其妙。喬有點害怕,害怕同伴會知道了他掌握這一邪惡的力量後對他的看法會不一樣,會疏遠他將他隔離。這幾個人都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從小穿開襠褲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他們。再一想到他內心那頭不斷掙紮嚎叫的嗜血怪獸,喬臉上的苦笑更加重了。大概是在地宮的第三天吧,他們在打倒了一頭巨大的豬精後,喬開始發現自己有點不對了,因為他無法抑止自己內心的殺意,手中的長劍不停劈砍在已經死亡的豬精身上,直到看到他怪異處的鐵匠之子直接用身體一個野蠻衝撞,才把他驚醒。那一刻,喬滿身大汗,心裏仿佛一直有個什麼東西在廝殺過後被解開了封印。這個東西一直在他心裏最陰暗處,靜靜地潛伏著,直到被解開的那一刻,才露出猙獰的牙齒,這讓他發瘋,讓他嗜血,讓他幾乎病態的渴望著戰鬥中的鮮血噴湧,仿佛他也成了一個變態,一個可恥的瘋狂嗜血的變態。事後,他隨口說是打脫力了,從同伴關心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幾乎他說什麼他們都會相信,不過,這種毋需置疑的信任有的時候很沉重,這沉重到他莫睿·喬二世根本無法承擔了。“其實我也是邪惡的。”喬默默念著,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