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江水不斷拍打著早已沉睡的人,仿佛一個執著的孩子死也要叫醒媽媽。
終於,那個小小的身影終於有了一絲異動,隨即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雖已經是九月,但平陽卻顯得格外有生機。城內人們依舊穿著單薄的衣裳,並不覺得很冷,不少趕時髦的少女賣弄著自己的纖腰把水仙裙搖得分外生姿。天際發白,趕早市的小商販們已經開始吆喝起來,各家各戶洗涮的也忙忙碌碌的。
“嘩!”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女擄著衣袖霍地把一盆髒水潑到路麵上,立即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兩方一早就開始對罵……
一個傴僂的身影踉蹌著摔進喧鬧的小鎮。身上的衣服斑駁破爛,許多已經泡得發白翻卷、猙獰可怖的傷口立馬嚇走了幾個聚在一起玩耍的小孩。
“哪來的瘋子!離我家寶兒遠點!”一個婦人護住自己的孩子,對那個陌生人保持警惕。
“咦,這個人是誰啊?哪來的?”
“不知道啊!看這樣子,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
“該不會是歹徒吧!”
人已經漸漸多起來了,外來者很快被包圍了。麵對眾人指指點點,滿頭亂發的那個人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
有個人拿了攤子上擺放的胡蘿卜試探性地朝怪人身上砸去。隻見怪人的腦袋被砸得一偏,圍觀者各各屏住呼吸,剛剛砸出胡蘿卜的人臉上露出驚恐,氣氛靜得恐怖。
“滾!”
突然怪人發出了聲音!聲音嘶啞難聽,分不出男女。這一來可不得了了,嚇得方才圍觀的人一個個都躲起來了。
寂靜的馬路上,怪人身子傴僂,看似隨時會斷氣,但他站在那裏愣是沒人敢喘粗氣。
突然!
“平陽郡主駕到,閑雜人等避讓。”
被嚇得戰戰兢兢的百姓怎敢與王權對抗,立即原地跪下。隻聞刷刷的下跪聲,整個街道上幾乎都看不到還站著的人。而這個站著的人與其說是站著,不如說是拱在地上的。怪人仿佛已經熬不住身上的傷重,一下子倒在地上。恰逢郡主金駕到來,怪人努力爬起來想離開這個路中央,但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慢得每一點移動都不可察。
這時,平陽郡主的轎子已經*近。手執長矛的侍衛已經發現了路中央的障礙物,冷聲道:“大膽刁民!竟敢預覽郡主去路!”
怪人聞言動作一頓,隨即又開始緩慢移動起來。
見障礙物沒有離開的自覺性,那侍衛立即上前,寒光一閃,一柄槍已經直*怪人膝蓋骨。
因為這個障礙物,郡主的轎子不得不停下了。
“出什麼事了?”
轎子裏傳來一個溫潤的男子聲音。
“回郡馬爺,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驚了郡主和郡馬爺的駕。”
“哦?我來看看誰這麼大膽。”
話音剛落,但見轎子裏走出一個白衣男子,二十三四左右,生得十分俊美,溫文爾雅。怪人被那侍衛的槍而不再移動,聽見男子的溫潤聲音,竟然抬頭望了望男子。
男子是平陽郡主的夫君上官墨,醉雨山莊的主人。上官墨一出轎子,正好瞥見怪人抬起來的臉。上官墨一怔:這是怎樣眼神?絕望中透著淩厲,這個女子絕不簡單!又打量了下女子全身上下,不經吸了一口涼氣——傷成這樣竟然還活著!女子身上多處受傷,有幾處傷及要害,而且看樣子就算沒有傷到要害,也一定會因為泡在水中大量失血而死,這個女子可以說是奇跡!
“姑娘,為何擋我夫婦去路?”
“誤會。”怪人咕嚕咕嚕的喉嚨裏半天才吐出兩個字,聲音之沙啞幾乎不可辨別男女,上官墨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被殘害至如此程度的女子。怪人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忽然雙手捂住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瘦削地肩膀劇烈起伏,一副發病的樣子,圍觀者見狀更加確定這是個怪物。
上官墨微微一怔,這女子的反應有些特別。看她臉紅的樣子似乎是對自己有意思,這些年來,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女子用盡各種手段,卻都入不了自己的眼。難道她把自己弄得這麼慘也是那種女子?想到這兒不經有些輕蔑。但是她那沙啞的一聲誤會卻讓自己驚訝了。那語氣很是平淡,似乎並不是為自己而來的。看著女子努力要爬起來的樣子,他不禁有些憐憫,轉念一想哪個女子沒用過這可憐樣吸引自己?他心中隻有平陽郡主,他的思雪。
不待侍衛發作,轎子裏另一個人也下來了,顯然是平陽郡主楚思雪。隻聞一陣吸氣聲,這平陽郡主果然生得美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加上郡主天生的孤絕的氣質,人如其名,配得上雪字,美得讓周遭的人都黯然失色。
“墨,這位姑娘是?”
怪人透過發絲間的縫隙一看:眉目嘴鼻皆無可挑剔,一顰一笑,顧盼生姿,裙羅飄逸,舉止優雅,談吐若蘭,既有身為絕世美女的嬌弱卻又不造作,她俯視下來,自有一股王族貴氣,顯得端莊高潔又不失親和。
“雪,不用管她,又是個花癡。來人,送她去醫館,順便買套衣服給她。”
怪人猛地身子一顫,看不清臉的頭發後麵似乎正有一雙怨毒的眼睛盯著上官墨。
百姓們聽聞郡馬爺的發落都歎服郡馬爺的善良仁慈,一個個讚不絕口。
“墨,這姑娘傷的很重,恐怕已經是拖了兩三天了。尋常大夫未必能救她性命,還是送到醉雨山莊,我親自來吧!”
說罷,也不怕髒了自己的手,從隨身帶的針囊裏抽出幾根針刺入怪人的穴位。
看見銀光閃閃的針,怪人驚恐得甩開楚思雪的手:“你……做什麼!”
但有個人反應極快,立即當胸一腳踹得她直朝後滑,直到重重撞到一根門柱。
“噗!”
怪人像破沙袋一樣飛了出去,圍觀者不覺殘忍反而心中略定,恨不得著一腳下去人就死了。
然而,怪人卻總不能如觀眾的意,不一會兒,怪人動了一下,劇烈地喘息,驀地一口鮮血溢出嘴角,原本的怪異上添了一絲嗜血。
“大膽!郡主親自為你治療還不知好歹!”
“竟然傷害我們的平陽郡主!”
“真是潑婦,難怪被人打成這樣,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