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離過年也就剩不到倆月了,他們一家五口吃啥?謝氏是簡葬的,借來的那九兩半銀子基本都給了大夫,用來治她的腿了。
她好歹也是二三十的大人,就算腿不能動,至少手和腦子都還能動。總不能就躺在床上,等著摳顧婆子和顧倩娘她們嘴裏的吃食活命!
想來想去,顧楚寒隻覺得腦仁疼,摸了摸頭上疑似真正顧九郎致死的包,歎口氣,把自己放平躺好。
賺錢是當下首要必須的事情!想當年她不滿十八就存款五個數,全是自己掙得。現在卻隻能躺在床上,還是從幾個老弱病殘嘴裏搶下來的,這份憋屈窩囊,直讓顧楚寒內傷。而想到將要麵臨的處境,更覺得內傷嘔血。
顧十郎拉著小妹若娘到廚房裏吃了一個糠窩窩,喝了兩大碗白水。到米缸看了下,剩餘的糙米隻夠九哥吃三頓稀粥的。現在奶奶和二姐都出去想辦法了,他也必須得想其他辦法弄到糧食和吃的!
回到屋裏,跟顧楚寒道,“九哥!你先乖乖在家裏,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你要去砍柴?還是上山?”顧楚寒立馬叫住他。
“今兒個是娘頭七呢!我去給娘磕幾個頭!”顧二郎解釋,又安慰她,“你別難過,等你腿養好了,我背你過去看娘!今兒個我會幫你多給娘磕幾個頭的!娘不會怪你的!”
顧楚寒想到那個為了給閨女活命機會,自斷生路上吊的傻女人,微蹙著眉輕輕應一聲。
顧十郎上午已經去過了,叮囑若娘在家裏看著顧楚寒,出了門就拿著家裏那把豁口的鈍刀,拿著繩子上了山。他要趕緊砍點柴,冬天冷,柴火好賣,還能掙兩文錢,就能買點糙米粗糧。這樣奶奶也不用去要飯了!被大伯二伯他們知道,肯定不得了的。
“苒娘在家嗎?苒娘!?”
外麵傳來叫喊聲。
若娘一聽那聲音,頓時黑黝黝的大眼出現警惕之色。
顧楚寒憑借記憶聽出這聲音的主意,是村裏的花嬸兒,說好聽了是媒婆,掮客。說白了就是人販子。因為她前幾天剛來過,勸顧四郎把顧九郎賣了,一家人對她的印象都很深。
若娘邁著短腿就跑出去想要攔住。
但花嬸兒已經自己摳開門進來,“哎呦!小若娘在家啊!你二姐在嗎?我找你二姐有事!”
“我二姐沒在家!你出去!”若娘白著小臉,就趕她。
花嬸兒可是皮道兒臉,不滿五歲的若娘哪是她的對手,直接一扒扯,拐腳就進了屋。
若娘一下子嚇的有點要哭,“我九哥已經腿瘸了!”
花嬸兒直接進了屋,看到顧楚寒臉色蒼白虛弱的躺在稻草床上,心疼的叫道,“哎呦呦!瞧這九郎的模樣,傷成了這樣,可真是叫人心疼啊!”心裏卻忍不住狠狠啐了口。一個小子,男生女相,也能勾了有錢男人看中!真是狐狸精托生的!
顧楚寒看她眼中分明的不屑和不善興趣,眸光一寒,“原來是花嬸兒!不知道我們這蓬門蓽戶的,怎麼得了花嬸兒的眼了?”
“哎呦!九郎說話就是斯文,還用起詞兒來!我呀!今兒個是來找你二姐!”花嬸兒嗬嗬嗬笑道。
顧淩山殺豬,擺著肉攤兒的時候,家裏生活也是不錯的,顧九郎還跟著村裏的老秀才學了半本《三字經》,是識得幾個字的人。
“我二姐去了姑姑家!不知道花嬸兒來有啥事兒?我如今算是家裏的長男,也是頂梁柱,花嬸兒有事,不妨跟我說說!”顧楚寒笑道。
她這氣勢可是跟原先那個斯文樣不同了點,不過花嬸兒也沒多想,畢竟家逢巨變,老大顧四郎又離家跑了不管事,他就是該管事的人了!想了想,又看了眼她用木板夾著的斷腿,眼珠子轉了轉,“若娘呀!去給花嬸兒燒碗熱茶來!我和你九哥說會話兒!”
若娘不去,全身戒備的看著她,眼中滿是害怕。
顧楚寒輕咳一聲,“若娘!去燒碗熱水,我渴了。”
若娘撇著小嘴,雖然害怕戒備,還是聽話的一步一回頭的去了廚房燒水。
花嬸兒立馬就跟顧楚寒說要幫他們家擺脫眼前的窮困,“你二姐苒娘也十四了,正是說親的好年紀,好在她長得齊整標致,還是有人家願意娶她的!這定了親,收了彩禮,你們家立馬就能拿到銀子,改善生活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沒米下鍋,一家老小天天餓著!”
“哦?花嬸兒說的是哪家?”顧楚寒彎起嘴角問。
“是個有錢人家!我可是掏心掏肺的想拉拔幫襯你們家,給苒娘選了個好人家,嫁過去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一輩子好生活!”花嬸兒連忙表功。
見顧楚寒笑著沒說話,花嬸兒眼神閃了下笑道,“就是隔壁村的張有財!這些年,手裏可沒少攢錢呢!正好解了你們家的燃眉之急呀!”
張有財?那分明是張老賴!一個快上三十娶不上媳婦兒的賴頭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