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消息對羅用他們非常有用,讓他們避免在上任初期稀裏糊塗就踩進泥坑裏,後期這些泥坑具體是要挖還是要埋,待做好了準備工作,再慢慢計較不遲。
這縣衙之中亦有住處,縣中原本便住了一些吏員雜役,人員頗雜,上一任縣令也沒有住在縣衙,隻是偶爾公務繁忙的時候才在這邊住一兩晚。
羅用也不打算住縣衙,杜構和夏彥倒是住在這邊,主要是為了及時掌握縣衙之中的人心動向,避免被人從背地裏搞小動作而不知。
這個年代的人流行家臣門客,一般官員身邊的心腹,就算沒有正式職位,也能幫這名官員處理一些事物,沒有人會覺得不合適。
就好比早前羅用在常樂縣那邊的時候,喬俊林雖然也沒有正式官職,初期卻能管整個常樂縣的治安。
對於杜構住在長安縣公府,幫羅用處理縣中事物,在眾人看來,這件事若有什麼不合理之處,那便是杜構這個人的出身太高。
堂堂京兆杜氏出身,杜如晦長子,如今竟與那家臣門客一般,給羅用打下手,幫他處理雜物。
杜構自己似是並無所覺,每日裏在這縣衙之中進進出出,沉穩內斂,一派的翩翩君子風範,雖是年歲漸長,腳也有些跛,卻也毫不影響他的氣場。
早前那一場變故,到底還是讓杜構這個人改變了許多,原本那個與世無爭的士族郎君,如今身上竟也添了幾分狠勁,他心中的某個地方似是變得堅硬起來,外表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好惹的,就連縣衙之中那些個關係戶老油條,都不是很敢在他麵前造次。
對於杜構的事情,世家之間有些話說得不太好聽,難免也會傳到杜家人那裏。
杜家人倒是要臉,沒有直接來找杜構說些什麼。畢竟早前杜構被朝廷流放,他們那邊也沒做過什麼,這時候又哪裏有立場再說什麼,於是便也沒聲響,隻是完全當杜構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正月裏,杜家還有一名郎君從外地回來了,那便是杜惜杜七郎。
這回他一改之前的低調,回到長安城以後呼朋喚友,短短幾日的工夫,便恨不得把整個長安城的酒肆青樓都給逛過一遍。
有人問他怎的這回心情這般好,可是遇著了什麼好事情?
說實在的,經過那太子謀反案之後,他們杜家這一撥年輕人幾乎都算是被斷了前程去,又能有什麼好事情。
那一場奪嫡之爭,他們一家人可就站了兩邊,李承乾李泰都站了,就是沒人站李治,這下好了,李承乾李泰都倒了,李治成了新太子。
莫說聖人因為這場政變痛失愛子,對參與其中的杜家人印象不好,就是那李治上位之後,對他們杜家人印象又能好到哪裏去?
在這種情況下,這杜惜竟然還能強撐出一幅春風得意的模樣,有些人看在眼裏,便覺有幾分可笑。
這時候被人問起,隻見那杜七郎手中捏著酒盞,笑盈盈對眾人說道:“你們看我這般高興,哪裏不像遇著了好事?”
“甚的好事?”眾人好奇。
“下半輩子不愁花用,諸君看來可還算是好事一件?”杜惜斜睨著那些人,笑著說道。
別看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還挺光鮮,實際上沒有幾個人是有經濟自主權的,月用大多都有定數,若想多拿一些,難免便要看耶娘長輩的麵色了。
“下半輩子不愁花用。”這話聽起來,怎麼都像是發了一筆橫財啊,於是眾人紛紛問他怎麼來的錢,奈何杜惜就是不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