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老頭兒說了這些話,他的那些兒子之中,有那一兩個原本因為烤饢的手藝比不上自家兄弟有些意誌消沉的,聽聞了這些話之後,心境也起了一些變化。
為了他們的出路,老頭可謂是用心良苦。若是果真如他所說那般,那麼將來自己就算沒能繼承這間鋪子,換一個地方,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成就。
這天晚上他們忙活到深夜,一家人合力,將兩邊的鋪子都布置妥當以後才歇下了。
第二日淩晨又起來做烤饢,早早便備下那一大車的貨物等著,待那坊門一開,老頭兒就自己趕著牛車往南北雜貨去了,不多時,又有南北雜貨那邊的人趕著一匹駑馬過來,載著滿滿一車貨到他們這邊上架。
這家烤饢店每天這時候生意本來就好,這時候又圍過來許多看熱鬧的,裏三層外三層,穿長袍的穿短褐的,一個個袖著手伸著脖子自往鋪子裏頭看。
隻見那駑馬拉來的木板車後麵罩著的油紙被拉開,露出那裏麵擺著的三個大木頭架子,每個架子都分了許多層,每一層上都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托盤,托盤裏擺了許多麵包蛋糕,這時候他們那些人就一個托盤一個托盤往鋪子裏搬,搬進去了直接就把那托盤往貨架上一放就完了。
“嘖,那便是奶油蛋糕了吧?”
“那麼大的,要十五文錢一個。”
“買不起呦。”
“阿娘……”
“待到了你誕辰那一日,我便與你買一個。”
“你們看那麵包。”
“這種是蜜豆的,這麼大一個才要四文錢,吃是好吃,就是太鬆了,捏起來約莫也就拳頭大點,不能飽肚子,我一頓吃一個都不夠。”
“就你這大肚漢,還是買個烤饢填肚子實惠些。”
“真香!”
“像是剛烤出來。”
“你們看那個是甚?”
“哪個?”
“就是用油紙包起來那個。”
“莫非是蛋糕邊?”
“不能吧,這麼小一包,瞅著也是方方正正的,哪裏像是蛋糕。”
“不能不能。”
“莫非又出了新吃食?”
待他們那裏麵擺好了貨架,便有人走過去詢問:“這個是甚?”
“這是這兩日剛做出來。”今日負責往這邊送貨的羅用的這個弟子,對於這樣的詢問,也是早有準備。
隻見他從貨架上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出來,將上麵用糨糊粘住的口子撕開,打開這個紙包,將那裏麵一片片四四方方的、薄薄的物什展示給眾人:“諸位不妨品嚐一二。”
“那某便不客氣了。”方才問話那人,率先伸手從那油紙包裏取了一片吃食,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哢擦一聲輕響,再細嚼兩下,入口微鹹,又有一股子不濃不淡的奶香味,滋味很是不錯。
“這一包多少錢?”吃完一片以後,他就問了。
“兩文錢。”羅用那弟子笑著說道。
“竟隻需兩文錢?”那人吃驚,兩文錢就能買到這麼一大包,竟比他們平日裏吃的寒具還要便宜幾分。
“正是。”羅用那弟子笑道。
“給我拿五包。”這麼便宜,自然要多買幾包,也是他今天趕上了,若是來得晚,還真不一定買得著。
“郎君不知,師父在教我們炮製這種吃食的時候,在裏麵略略加了些許藥材,藥性本偏,少少吃些倒是無妨,多食卻是無益。”羅用那弟子提醒道。
“無礙,家裏麵小孩多,每人也吃不著幾塊。”那年輕人笑著說道。
他們家叔伯兄弟七八人,下麵又生了許多小娃娃,平日裏就在一個院子裏住著,生活不甚寬裕,小孩子們也沒什麼零嘴可以吃的,所以這回見這東西便宜,他便想多買一些。
“叔,你在買甚?”還不待這人把東西買回去,他家那些小娃娃就成群結隊找了過來。
“你看看這是甚?”他叔從貨架上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下來,遞到他手中,叫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