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的事情自己不親身經曆過,又怎麼知道其中的心酸和艱辛。陳許被綁了三次,可也恰恰是這三次,徹底讓陳許生出了其他的心思。如今的她,已經不是單純的以真情換真情的天真小女孩了,權謀謀略她都懂,權宜之計她也能理解,但是,她不喜歡自己被時刻算計在權宜之計之中。
陳許被擄走的當天夜裏,張廷玉坐在營帳裏開始給陳許寫信,卻聽見屬下稟報大阿哥到了,便把信紙夾進書了,笑著把胤褆請了進來。
“大姐夫,我睡不著,看你帳中燈還亮著,過來和你說說話。”胤褆這些日子對張廷玉和崔柯那叫一個佩服,兩人都是難得的能文能武,這謀略計謀,當真是了得。
“是在擔心我們久找不到噶爾丹的行蹤?”這幾日軍中已經有了些流言蜚語,張廷玉便以為胤褆是為了這事睡不下。
“沒有。”胤褆搖了搖頭,才道,“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了。”
張廷玉心下疑惑,但也沒有多問。胤褆看著桌上硯台裏的墨汁,開口道:“大姐夫是準備給大姐寫信?”
“是啊,你大姐老是擔心戰場上刀劍無眼,我這閑了,就給她報個平安。”張廷玉提起陳許,臉上的笑意十分柔和,胤褆想起京城的霍思瑤,也笑了笑道,“是的,女人家就是愛瞎想,我福晉也是這樣,我如今基本上兩日就要寫一封平安信給她。”
胤褆幾番都想把陳許被噶爾丹擄走的事情說出口,可每每話到嘴邊,卻是開不了口,末了隻能隱晦的說道:“大姐這段時間怕是特別忙,許是沒多少時間給姐夫回信。”
怎麼會?張廷玉想著自家媳婦多次在信裏抱怨他回信寫的太少,搞得她閑著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正要開口說話,張廷玉見胤褆眉眼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阿哥,是不是你大姐出了什麼事情?”張廷玉的敏感讓胤褆驚訝,不過礙於康熙的叮囑,他隻能心下對張廷玉道了一聲抱歉,嘴上卻說能出什麼事情,歸化城那般太平。
隻可惜,張廷玉這人城府極深,觀察人的能力更是厲害。他心裏篤定胤褆瞞了自己什麼事情,這就長了個心眼,明裏暗裏套了不少胤褆的話。
胤褆雖然自認為應對的不錯,可是在他走後,張廷玉已經十分肯定,自己媳婦肯定是遇上什麼事情了。
他心裏的疑惑並沒有長時間得不到解答,很快,朝廷的部隊拔營前進,而他暗地裏派出去歸化城打探消息的偵察兵也悄悄回來對他彙報詳情。
“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事情不可再對其他人說起。”
張廷玉手裏緊緊握著茶杯,壓抑著自己心裏的那一股無名之火。他暗自嘲笑自己,竟然這麼多年都被皇家表麵的平和給糊弄住了理智,竟然當真以為這個皇家可以是個例外。
真是可笑!
張廷玉冷笑一聲,自己的媳婦,不管在商業上有什麼天賦,可在張廷玉心裏,她都是那個值得自己保護和嗬護的女人,他捧在手心裏的人就這麼被康熙拋出去做誘餌,他又怎麼可能不怨。
隻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心裏再怎麼不高興,也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任何對朝廷,對皇帝的不滿。甚至,張廷玉也能從陳許曾經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來,這皇家的手段頗為不一般,就是在心裏,都不能生出一點別的心思來。
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心,張廷玉熄了營帳裏的光,獨自在黑暗裏坐了一夜,待到第二日一早,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一點破綻都沒有顯露出來。
而崔柯那邊,因為有焚暗地裏的消息傳遞,他其實早在一開始就知道康熙的意思。知道康熙暗地裏讓人護著兩人,他便也隻是叮囑焚的人跟上去以防萬一,便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夜深人靜之時,陳許和瓊華的眼罩才兩人互相用牙齒咬了下來,關押兩人的帳篷隻有微亮的燈光,兩人靠在一起,等待著噶爾丹的到來。
“瓊華,你平日裏愛跟人鬥嘴,可現在你得管住自己的嘴。”陳許怕瓊華因為逞一時嘴快惹來禍事,便忙叮囑道。
“大姐,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瓊華低聲道,“大姐,你說皇阿瑪會不會派人暗地裏保護我們?”
麵對康熙,瓊華這個女兒始終是有著很深的期盼和孺慕之情。她這一路上也怨過,可那股子不甘心過去之後,還心有期待。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