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門,才發覺這個書房偌大無比,許是裏麵太過清簡,整個屋子顯得空空蕩蕩。

在魏子賢的帶領下,我們轉過屏風,便看見了正在案桌前揮筆疾書的靖邊世子安曄。

魏子賢恭敬道:“世子,謀士已到。”

安曄沒有抬頭,依然在飛快地寫著,聽到魏子賢的聲音,便道:“你且退下吧。”

“諾。”

魏子賢退了出去,整個書房就剩下了三個人。誰都沒有先說話,隻聽得安曄的毛筆聲刷刷作響,一時間竟有些尷尬。

我恭敬作揖,“草民姓陳名秋彥,特來獻策。”

“陳秋彥。”安曄頓了頓手中的筆,“忘憂館陳夫人的侄子。”

“正是。”

“既說你有良策,不妨說來。”安曄終於停下了筆,抬起頭來看著我們。

我這才看清楚安曄的長相,他與太子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太子是天下公認的戰神,每戰必勝,眼裏更多的是作為天之驕子的驕傲,而安曄生來的使命便是守衛邊疆,勝敗有數,所參加的戰爭便比太子聽到的還要多,因此他的眉眼中更多了一些肅殺,令人望而生畏。

“草民不才,有一計安國可不費一兵一卒,使得餘寇自亂,不剿而滅。”

安曄似乎並沒有極大的興趣,他又低下頭開始寫自己麵前的書信,“曾經有無數謀士對本世子誇下如此海口,結果無一可行。”

“世子不妨聽完草民的計策。”

“請說吧。”

“彌山四麵環山,草木蛇蟲無數,山路蜿蜒崎嶇,懸崖絕壁不在少數,地勢環境如此困苦險要的地方,如果說當初餘寇進入彌山是為了躲避追殺,但又怎麼可能兩年無複出之意,甚至在安敬二國戰事一觸即發之時仍有能力興風作浪呢。”

“陳公子認為呢。”安曄將寫完的紙拿起,端詳了一下紙上的字,放在了一邊,又開始寫第二張。

“當年的彌山餘寇怕是早就逃出生天,彌山也恐怕已空兩年,如今在內的彌山餘寇極大可能都是敬國派來的精兵良將。”

“陳公子說笑了吧,安國這兩年一直在圍剿彌山餘寇,何來空山之說。”

“那不過是掩人耳目,林大山深,草木皆兵,誰能清楚裏麵到底有幾人呢。彌山占據天險,不等將士們攻入腳下,餘寇稍使伎倆,便無人敢靠近,又如何得知裏麵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陳公子也說彌山地勢險要,他們如何瞞天過海,從彌山逃往敬國呢。”

“暗河。”

安曄停下了筆,“彌山無水流,何來暗河。”

“一些水並不存在於表麵。彌山無河,但山勢陡峭,在附近地麵已能看見被水衝蝕的石塊,這就說明山內必有暗河,甚至溶洞。”

“這太不可能。”安曄凝了眉頭。

“暗河流動在山石之下,我們沒有進過彌山,沒有親眼見識過,自然不相信。即便有人進入彌山,不是迫不得已,急於求生,也不會以身涉險,孤注一擲,順暗河而行,也自然不會相信。”

“如此說,他們借助暗河在安國和敬國之間往來,甚至已經在安國內布置下了一切,隻等戰事起,他們便順勢而出,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極有可能是這樣的。”

安曄放下了筆,站起了身,“那陳公子的良策是什麼?”

“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公子隻管說。”

“派一個人深入彌山,探清虛實,找到暗河所在。如今他們必定忙於開山辟路,疏於防守,打探到所辟之路。那時候,世子一麵守株待兔,一麵陳倉暗渡,令自己人滅敬國士兵於無聲,代其在彌山安營紮寨,並派精良的殺手躲於暗河中,截殺往來的船隻士兵。如此,餘寇已剿,也控製了敬國送來安國的物資精兵。”

安曄眉頭緊蹙:“也曾派人進過彌山,一無所獲。”

“彌山太大,絕路又多,自然困難重重。所派之人必須能洞察秋毫,還要有過人的毅力。”

“倒是有這麼一個人物,隻是不知,他肯不肯出山相助。”

“此人是誰?”

“說來也巧,他是你姑母的舊識,如今躲在廖煙山修行,江湖人稱過簷貓花經離。”

“花經離。”

“如若能請得他出山,事半功倍。”

“我姑母能否請得他出山?”

“那就得看他與你姑母交情是深是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