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冷嗎?”蕭瀾問。
陸追搖頭,過了會又道:“晚上也不必回城吃館子了,就在這潭中撈兩條魚烤來吃。”
“帶鹽巴了嗎?”蕭瀾問。
陸追從袖中抖落一包椒鹽,笑嘻嘻道:“在詩會上順手摸來的,他們早上烤魚烤肉來配酒,我去時倒好,隻剩了一地骨頭。”
蕭瀾四下收了些幹柴,很快就生起火來。這季節正是魚蝦最肥美的時候,洗幹淨後抹上鹽巴,隻消片刻便有香氣飄散開來,陸追靠在他肩頭,無所事事等飯吃。蕭瀾用手撕了一塊魚肉,吹涼後遞到他嘴邊:“慢點。”
“有點鹹。”陸追砸吧了一下嘴。
蕭瀾被逗笑,又重新喂給他一塊:“今日的文人集會好玩嗎?”
“好玩,寫滿詩歌的宣紙像雪片一樣落在地上,為爭誰是第一,還有人吵得眼紅脖子粗,險些打起來。”陸追道,“不過那是因為我不在,若我早點過去,第一也輪不到旁人頭上。”
“這般有底氣?”蕭瀾笑道,“我聽說全王城的才子,今日差不多都去了,你為何如此篤定自己就能拔得頭籌?”
“文無第一,詩就更無第一,單靠這個自然比不出來。”陸追道,“你可知今日獲勝之人是誰?李覓。”
“知道,常來山海居吃醬牛肉那位,不喝足三壇女兒紅不會走。”蕭瀾點頭。
“你說說,那般五大三粗一個人,虎著臉一擼袖子,其餘的文弱書生哪裏還敢和他爭,莫說是他詩文當真挺不錯,即便什麼都不寫,隻交張白紙上去,想要第一也沒人攔著。”陸追道,“而我就不一樣了,他那樣的,我單手能打二十個。”
蕭瀾笑道:“被你說出來,這哪裏是賽詩會,倒像是武林大會。”
“你不懂,這樣才好玩。”陸追道,“秀才氣急了也會問誰的褲腰帶沒係緊,將你這狗貨露了出來,大家都是人,誰還能一直酸兮兮搖頭晃不成。”
“好了好了。”蕭瀾哭笑不得捂住他的嘴,“哪裏學來的這些潑皮罵街的話,以後不準說了。”
陸追湊近他耳邊:“還有更下流的,聽不聽?”
蕭瀾道:“不聽。”
“蕭兄……”陸追單手環住他的脖子,嘖嘖道,“今日這般正經啊?那我就更要說了。”
“你考慮清楚。”蕭瀾唇角一揚,繼續撕下魚肉喂他吃,“你的下流靠說,我的下流可靠做。”
……
陸追淡定坐直:“秋高氣爽,我倒是想起一首詩來,蕭兄聽聽看?”清雅秀麗淡泊寧靜那種,無欲無求。
蕭瀾握住他的手腕,將人拉入懷中:“吃飽了?”
陸追暗中使力,從鼻子裏往外擠字:“嗯。”
蕭瀾笑笑,又一手攬過他的腰肢:“可我餓了。”
“好說。”陸追雙手撐在他胸前,“回山海居,我請你吃肘子。”
蕭瀾吻上他的脖頸。
陸追反手一掌將人拍開,躬身向前跑去。
蕭瀾在身後“啪啪”甩了兩下烏金鐵鞭。
“你不準用武器。”陸追回身警告。
蕭瀾爽快將鐵鞭丟到一旁。
陸追腳下踏風,身形像是一片秋葉,隨風行蹤詭異飄忽不定。蕭瀾出手三次皆落空,陸追坐在樹梢,衝他一挑眉:“算你輸。”
“當真?”蕭瀾轉了轉手中腰帶,“那好,陸兄請回吧。”
……
一陣山風吹來,明玉公子衣衫大敞,春光外泄,很辱斯文。
蕭瀾伸手:“乖乖下來,我就還給你。”
陸追幽幽望向遠方,拒絕。
“不來?”蕭瀾轉身,“那我走了,告辭。”
一陣破風聲自耳後傳來,蕭瀾側身一閃,右手順勢一帶,將偷襲之人壓在了厚厚的草叢上,眉梢一挑:“嗯?”
陸追笑著在他肩頭拍兩下:“下流。”
蕭瀾與他抵住額頭:“我當這是誇獎。”
“放我起來。”陸追道。
蕭瀾在他脖頸處吮吻:“不放。”
……
不放就不放吧。
四野幽靜,小路崎嶇,也不怕有人打擾。
陸追雙手環過他的脖頸,眼底帶著一抹笑。
況且如此美景,自己若是跑了,豈不可惜。
蕭瀾捏起他的下巴,深深親吻下去。
夕陽西下,山中萬物似都落滿碎金。
是頂好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