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
◎羅桂佳
曾獲得第九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C組一等獎。
晚五點下班開會,由一隻領頭的小老鼠主持。
這隻老鼠與其它老鼠長得一模一樣,幹的勾當也相差無幾,至於它是怎樣當上頭領的,沒有一隻老鼠知道。
反正其它老鼠都同意讓它來主持會議,我也不便再說什麼。
會議廳設在這些老鼠洞中的一個儲食倉裏。地上有的地方長有墨綠色的黴菌,它們有亂丟食物的惡習,在秋季地麵一遇上豐收季節更是如此,而在食物匱乏的冬季,它們卻不得不去啃那被凍得又硬又冰的樺樹皮,可以想象,那不是什麼好的滋味。老鼠對這些黴菌毫不在乎,反認為是它們的一種室內觀賞植物。
小老鼠不僅對洞裏的黴菌毫不在乎,對裏麵的爛骨頭、穀殼、死蚯蚓、老樹根和惡心的四處彌漫的臭味也習以為常了。
會議的鈴聲早就敲響——它們用石頭使勁砸一隻被它們拉到洞裏來的小烏龜,對它們來說,這個蠢貨背上的鼓音和發自肺腑的慘叫兩種聲音擰在一起異常悅耳。
鈴聲打響,老鼠們陸續到場。一隻稚氣未脫的小母鼠站在洞口,負責給每一隻參加會議的老鼠發一塊小麵包。因為會議從開始到結束之間是一段漫長又乏味的過程,應該避免在此期間老鼠們咕咕叫的肚子影響會場的氣氛。這些老鼠中的智者早有料到。
最先到場的是一隻中年公老鼠,此鼠在鼠輩中的任務是看守倉庫,因這一職務關係其它鼠類的利害問題,所以由鼠輩中最為誠實本分的老鼠擔任,經大家一致推薦,投票決議,確保沒有任何異議為止。
不過,幾年下來,它還是難保不大腹便便,肥頭圓耳。
它小心地側身跨進洞口領了一塊小麵包,挑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下,然後迫不及待地把一整塊麵包全塞進嘴裏,再耐心地等待會議的開始。第二個到場的是一隻打扮妖嬈的年輕雌鼠,她扭著腰肢,踱著使人費解的古怪步伐走到洞口,看見橫臥在洞口的門檻,便“吱”的一聲,在半空劃了一個驕傲的弧形,毫不費力地跳了過去。這隻小老鼠的身份尚難確定,根據在鼠輩中流傳的說法不下一千種,說得最多的主要是以下三種:
1.她是鼠老總的秘書;
2.她是鼠老總的小蜜;
3.她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盡管一時弄不清她的身份,不過大家卻總認為她是一個有頭有臉的鼠輩,來參加會議理所當然,不知不覺反而對她欣然敬畏起來。
鼠們陸續進場,有些老鼠可算是無名鼠輩,真的不值得一提,但最後一隻老鼠,在這裏卻不得不說,它不但激起了眾怒,而且差點把會場搞砸了。
這老鼠的輩分最高,做事誠誠懇懇,一絲不苟,卻不知為什麼,總是得不到重用,幾十年還在一個小職位上,隻可惜沒吊死。
鼠們安定。主持鼠清清嗓子往洞壁上吐了幾口痰之後正準備開講。洞口處就傳來了咳嗽聲,聽起來非常遙遠,像是從宇宙深處的某團神秘星雲傳來的。不過聲源正在慢慢移近倒是深信不疑。主持鼠火冒三丈,派出還站在門口堅守崗位的小母鼠,立即跑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小母鼠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是以前那隻跟鼠王一起活抓了一隻貓的老公鼠,在隧道的另一頭,拖著腳步挪過來了。”
“他媽的,早不來晚不來,問他還要爬到什麼時候?趕快叫兩個小嘍囉,把他扛過來。”
會場突然出現騷動,主持鼠急忙命令大家安靜。原來是開會時間一拖再拖,幾隻搗蛋小老鼠趁機埋怨麵包太少,不等會開完,可能就要被餓死了。而依此要求增加食物,並且鼓動起部分本來就對開會感到煩躁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