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梁國皇後(1 / 3)

無影轉過身去,借故走到了窗前,背對著純兒。看上去,似乎整個人都融入到了窗外的夜色中,至少,無影在希望自己整個人都融入到夜色中去。

純兒望著無影的背影,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無影整個人身上,此刻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孤絕。

純兒的心中擔憂而又無奈。她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告訴無影,很可能會影響無影對大梁對臻華的態度,但是,她又不能不說――因為純兒覺得,如果隱瞞了自己和臻華的婚事,那無異於是在欺騙無影,現在,無影對大梁和臻華這麼無私大義,她絕對不能欺騙他了。

這個時候,純兒真恨自己為什麼要是個女人,“紅顏禍水”――古人的這句話,還真是有些道理的。如果,自己也是個男人,和臻華、無影都是一樣的兄弟,那現在,她就不用擔心無影和臻華之間,會因為自己而產生裂痕,最終導致回鶻和大梁兩國之間的不和睦。

純兒越想心裏就越沉,越想就越擔心會因為自己而把一切事情都搞糟,讓自己成為一個罪人。

終於,經過了一大段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無影總算又開口了,雖然純兒仍舊是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聲音中那無盡的落寞和悲涼:

“純兒,你和臻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這件事可是說來話長了,而且,其中還要牽扯到很多前世今生,亂七八糟的,估計無影也很難聽懂,所以,純兒想了想,決定就從最近的地方說起:

“臻華現在昏迷不醒,估計是被某種邪術所傷……”

純兒的話還沒有說完,無影就驚然轉過了頭:

“什麼,臻華被邪術所害!”無影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純兒沉重地點了點頭,三言兩語的把事情交代清楚,最後說道:

“臻華昏迷,西蜀國發兵,大梁國需要人主持大局,我就自己做主,嫁給臻華了。”

無影的目光閃動,在燭光下深深地凝望著純兒:

“好一個‘自己做主,嫁給臻華!’純兒啊,你知道為什麼我也和臻華一樣,深陷對你的迷情之中,不能自拔嗎?就是因為你的這份善良情懷,這份灑脫氣度!你就這麼天真自然,不扭捏,不虛榮,你的心永遠隻服從真情和正義的支配,能夠在臻華性命垂危,大梁國生死存亡的時候,毅然嫁給他,擔起這份重擔,就憑你這一份勇氣和情意,我就沒有愛錯人!隻可惜,我沒有福氣娶到你這麼好的女孩子……”

純兒在無影那深情而炙熱的目光注視下,有些無所適從,她低下頭,避開了無影那滾燙的目光,低聲問道:

“無影大哥,你會怪我嗎?”

“怪?我怎麼會怪你呢?”無影的心頭拂過了一絲苦笑,“你明知道,這輩子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啊。”無影壓下了心中的苦澀與酸楚,淡淡笑道:

“怎麼會呢?我是臻華的大哥,現在,我就像拓拔兄一樣,也做你的兄長,好嗎?”無影說話的聲音分外的溫柔,好像生怕純兒不信似的。

純兒驀然抬起頭,她真是沒想到無影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純兒望著無影,很久才發出了聲音,小心地問道:

“無影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無影的笑容真摯,“我們兄妹現在就聯手,打敗西蜀國,徹底打消他們的野心!”

純兒眼底一熱,感到自己的身上一陣輕鬆,因為壓在她肩頭的重擔,終於有人肯替她分擔了。純兒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撲到了無影的懷中,無影則安慰地拍著純兒的肩膀,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兄長那樣,一時間,他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究竟是苦還是甜……

當無影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之後,或者說,當他努力在自己的心上堆積起了厚厚的冰雪,把一切都封藏起來之後,無影才又把話題轉移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純兒,你詳細跟我說說,臻華到底是怎麼回事?”

純兒輕輕歎息了一聲:

“就是突然昏迷了,很多天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大梁國的宰相已經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但就是喚不醒臻華。所以,我們都認為他是被邪術所傷,而且因為在此之前,臻華曾經做出過承諾,隻有他親自簽署命令,大梁國才可以重新使用火器,所以,傷害臻華的邪術很可能來自於西蜀國。”

無影點了點頭:

“你們分析的這些,的確很有道理,但是純兒,說句公道話,我追隨陛下多年,陛下是從來不沾染邪術的。”無影口中的陛下,始終都是指的端昊。

“師兄也是這麼說的,他說端昊從來不沾染邪術這種東西。但是……”純兒忽然目光一沉:“無影大哥,你不覺得端昊這次做的所有事情,本身都很反常嗎?”

無影一愣:

“你的意思是?”

“無影大哥,你是知道的,其實我對端昊可以說很了解。客觀地說,雖然在感情上他負了我,而且為人也有很多缺點,但是,從帝王的角度來說,他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稱職的皇帝。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他會棄全天下的輿論於不顧,做出這種單方撕毀協定,背信棄義的事情來。所以,我在想,他會不會是也被某種邪術所控製了……”

純兒的這一猜測,讓無影的心頭一亮:

“對啊,端昊會不會是受什麼邪術影響了呢?”無影的腦子在飛快地旋轉著,越轉越快。說實話,無影和端昊之間,還是有著深厚感情的,所以,相比起來,無影更願意相信,端昊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發自本心,而是被邪術所控製的行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都簡單了,無影就可以直接到端昊身邊去,鏟除那些害人的邪術,讓端昊的頭腦恢複清明,讓一切都恢複正常。

無影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有些興奮地說道:

“純兒,你說的這一點很重要,這樣,我明天一早就傳出命令,讓在西蜀國的探子給我好好查一查,陛下身邊最近究竟多了些什麼人,如此的用心邪惡!”無影語帶殺氣,仿佛已經恨不得把那個施展邪術的人碎屍萬段!

純兒看到無影這樣幫助自己,深感欣慰,就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無影大哥,我聽雅魯將軍說,你們回鶻國中還有能人異士,竟然靠天象觀測出了聖域中即將發生的災難?”

“對,在回鶻,有一種職業是世襲的,就是天象師,像你我這樣在中原長大的人,是不大相信這種東西的,但是,這回鶻國的天象師,還真是有些讓人無法解釋的門道,這裏麵的事情,我也說不大清楚。純兒,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是這樣,因為臻華是被邪術所傷,所以,我就想,我們能不能也靠這種異能的力量,來把臻華喚醒呢?”

“我明白了,”無影立刻就領會了純兒的意思,“這樣,咱們先暫時在這裏駐紮,我派人到國內去請天象師,讓他和你一起回大梁,看能不能找到救臻華的方法!”

純兒心中溫暖:

“謝謝你,無影大哥。”

“謝什麼,你和臻華就和我的家人一樣。”無影目光坦蕩地說道,“我都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讓雅魯護送你們回大梁,然後暫時就讓雅魯留在你身邊聽從調遣,也好保護你。”

純兒知道,這個時候再推辭,反倒是傷了無影的一片盛情了,而且她也的確是需要雅魯這樣一個人,於是說道:

“那好,既然讓雅魯將軍隨我回國,不如大哥在請天象師的時候,也把玉環――就是我的那個丫頭也帶來,行嗎?”

“這是小事,很容易的。”無影痛快地答道。

快天亮的時候,無影才催促純兒去休息了。當純兒走了之後,唐婉雲就如同一陣青煙一樣,飄進了無影的帳篷,無影正和衣躺在床上。唐婉雲的動作極輕,唯恐驚醒了無影,可是,當她剛剛靠近床邊的時候,無影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怎麼,我吵醒你了?”唐婉雲問。

無影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不是,我就沒睡著。”

“怎麼了?是不是又出什麼事情了?”唐婉雲關切地問道,她現在已經漸漸地忘記了自己那些想當女皇的野心,全部心思都已經寄托在了無影的身上。

無影輕歎了一聲:

“多事之秋啊。”

唐婉雲溫婉地說道:

“要是不行,就別太替中原那些事情操心了,咱們守好了咱們的回鶻國,就挺好的了。”

唐婉雲看無影不表態,就又加了一句:

“我是真不放心你,這一次和往常不同,我心裏特別亂,好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無影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了,於是說道:

“純兒來了,她說挺想你的,想見你,你去看看她吧。”

唐婉雲無奈,隻得順口問道:

“純兒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無影遲疑了一下,才說道:

“也沒什麼事情。”

唐婉雲是何等的聰明敏銳,所以,她一下子就看出了無影在刻意隱瞞,不禁心中冰冷,脫口問道:

“你還是不信任我?”

“不是!”無影趕緊解釋,“婉雲,你知道,我是非常信任你的,隻是……”

唐婉雲慘笑了一聲,阻止住了無影:

“我知道,你是很信任我的,但是,一涉及到方子純,你就誰也不相信了,因為你唯恐方子純會受到傷害!”

無影沉默了,因為唐婉雲確實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的確,無影不願意向任何人提起純兒的事情,他唯恐會為純兒帶來什麼不必要的傷害和麻煩。

看到無影默認,唐婉雲的心中更是悲酸,她拚命地忍住眼底的淚水,說道:

“我不見她了,沒時間了,我得回王城去了,王城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這次出征,千萬要小心。”

說完話,唐婉雲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了無影一個人,愣怔地站在大帳之中,對於唐婉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百思不得其解。其實,無影的心中也不是沒有答案,隻是他實在是不願意朝著那個方向去想――唐婉雲是個好姑娘,他真的不想辜負了她。可是,至少目前,他還沒法交付出自己的心和情感。

雪姬帶著無喜和無憂兩人,一路飛奔回到了大梁國,大梁皇宮中的那間密室裏,宰相等幾位監國重臣,一看到雪姬回來了,都迫不及待地想向她詢問此行的情況,可是,他們剛要張口,卻都停住了,因為他們等了半天,發現皇後娘娘還沒有走進來。最終,還是宰相率先開口了:

“雪姬,皇後娘娘呢?”

一聽宰相問起了純兒,雪姬再也克製不住了,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一看往日裏端莊優雅的雪姬,竟然會如此不顧形象地當眾大哭起來,真把宰相他們給嚇壞了,宰相的指尖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雪姬,你快說,她,她到底怎麼樣了?”

雪姬強忍住悲泣,一五一十地把純兒如何獨闖聖山,現在又如何單獨去見回鶻國皇帝這些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完了雪姬的講述,大臣們都呆住了,他們真沒想到,他們那位年紀輕輕、形容嬌怯的皇後娘娘,為大梁國做起事情來,竟然是這樣的奮不顧身!

宰相沉默了很久,然後站了起來,對著西方,鄭重其事地跪了下去,其他大臣也都齊刷刷地跪在了他的身後,他們用自己最虔誠的態度,在向上天祈禱,祈禱皇後娘娘能夠早日平安歸來。

回鶻大軍為了等待天象師,已經駐紮三天了。唐婉雲那天天不亮就離開了,所以純兒也沒有見到她。這幾天,純兒一直在和無影詳細討論戰局,做著各種安排和部署。

這天,純兒和無影正在帳中說話,傳令兵送進了一封信來,無影打開信,邊看邊說:

“我讓人去打探陛下身邊,最近有沒有什麼人突然出現,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純兒聽了,也關切地抬起頭,注視著無影,等待著下文,因為,他們都認為這個新近出現在端昊身邊的人,一定就是整個事件中的關鍵人物!

忽然,無影的臉色變了,變得很古怪,他把手中的信反複看了幾遍,然後抬起頭,困惑地望著純兒,久久的也沒有說話。被他這麼看著,純兒的心也不禁提起來了:

“怎麼了?是什麼人啊?”

無影的眼神中全是疑惑:

“信上說,陛下身邊最近隻多了一個人……”

“誰?”

“西蜀國丞相的四公子,嚴冰。”

“啊!?”純兒驚喊了出來,“我四哥!”

無影點了點頭:

“已經經過多方確認了,肯定不會錯。”

“可是我四哥肯定不會邪術啊,而且,他也肯定不會害師兄啊,他一直都是非常敬重師兄的,而且,他也不喜歡打仗啊?”

純兒一連串說出了無數個而且,因為她心中的確是太震撼了,她一直都在焦急地等待著這個消息,原以為,當找出來這個人以後,就算不能什麼事情都迎刃而解,也總該能弄明白一些問題,可是沒想到,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四哥的頭上,這也太離譜了吧?

無影也感到奇怪,因為他和嚴冰雖然不熟,但是也有一些耳聞,他也不相信嚴冰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可是情報又明明白白地擺在這裏,這確實是一件很混亂的事情。想了想,無影又勸慰純兒:

“也許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緣故,你先別急,我再讓人打探。天象師也快到了,當他到了之後,我們就可以繼續起兵了,等到了戰場上,很多事也就容易搞清楚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純兒點頭應允。

雪姬回到大梁國的第二天,就避開所有人,獨自一人來到大梁國的北方邊界,她要先去找一找,紙條上所寫的那個埋藏寶藏的地方,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麼東西。

大梁國的北方邊境,已經處在了高寒多風沙的地帶,所以人煙稀少,放眼所及都是荒山野嶺。而紙條上所寫的,正是一處很顯眼的荒山。雪姬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荒山的入口處,其實說沒費多少力氣,隻不過是因為她了解聖域的所有功法和奇門遁甲而已,要是換做別的人,恐怕調遣上千軍萬馬,用上一輩子也找不到入口。

雪姬進入洞口之後,不禁微微一笑:

“不出所料,完顏洪烈果然永遠是大手筆,整座山基本上都被掏空了。”

在掏空的山腹中,到處都是堆積著的箱籠,箱子裏裝得滿滿的,都是整箱的金銀和各種奇珍異寶。

望著這些金銀異寶,雪姬第一次感覺到,其實完顏洪烈是一個很值得佩服的人――因為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毅然地放棄這些財富,而去追求自己理想的。

雪姬在珠寶叢中穿行,裙裾掃過身邊堆積如山的黃金、白銀和各式珠寶,隻要隨便一抬手,就可以觸摸到一件稀世奇珍……

忽然,雪姬整個人就好像被釘在了地上一樣,她用力地向前方看著,還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像唯恐自己看錯了一樣。原來擺在前方的,是上百個整整齊齊、堆積有序的粗木箱子!和那些裝有珠寶的精致鐵箱比起來,這些粗木箱子簡直太簡陋太不起眼了,可是,這些粗木箱子所帶給雪姬的震撼,卻遠比那些鐵箱要強烈一百倍!因為,雪姬太熟悉這些粗木箱子了,這正是聖域中用來保存火器的專用箱!原來,聖域中的火器都埋藏在這裏了!

雪姬的心在狂跳――山腹中的這些珍寶固然珍貴無匹,可是,對於現在的大梁國來說,這些火器卻是萬金不換的珍寶,因為,在這個時代,任憑你有多少財富,也買不來這些火器!

雪姬強壓住激動的心情,一步步走向了那些粗糙的木箱,然後雙手握住匕首,一用力,刀尖就戳進了木箱的縫隙之中。雪姬的雙臂一壓,“吱呀”一聲,木箱蓋被挑開了,木箱的裏麵,在層層油紙的包裹下,一排排火器發著烏油油的光芒!

望著這些火器,雪姬的眼中射出了冷酷的光:

“宇文端昊,臻華承諾過,大梁國不再使用火器,可是,我聖域卻從來沒有做出過這樣的承諾!現在,我要以聖域三號首領的身份,啟用聖域秘藏的火器參與到戰爭中!宇文端昊,你死定了!”

又苦熬了幾天,純兒總算是把天象師給盼來了,同時,雅魯也已經回到了軍中。無影把天象師引見給純兒,讓他到了大梁國之後,專心輔佐好純兒。安排好之後,無影又把雅魯單獨叫到了身邊:

“雅魯,你這次的任務,就是保護好純兒姑娘,無論如何,也要保全好她的安全。”無影反複叮嚀著,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和靈魂都掏出來,陪著純兒一起去戰場!在這個時候,無影愈發的理解了,身為一位皇帝有著多少的無奈。就比如現在,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去冒險,卻不能陪伴在她的左右,隻因為自己是一國之君,自己的身上也擔負著無可推卸的職責。

“陛下,請您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純兒姑娘的。”

又沉吟了很久,無影終於把自己心裏最深的擔憂說了出來,他壓低聲音,沉重地說道:

“雅魯,現在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隻能放在你一個人的心中,你隻要照著執行就行了。”

雅魯從無影的神情中也看出了事情的重大,所以,趕緊上前一步,靠近了無影,說道:

“請陛下吩咐。”

“雅魯,純兒雖然表麵嬌弱,但實際上性情剛烈,而大梁國和西蜀國的這場戰爭前景又太不明朗。”無影的眉頭緊鎖,“我相信,大梁國一旦戰敗,純兒肯定不會獨生!她一定會以死殉國。所以我命令你,從今天起,必須寸步不離地守在純兒的身邊,如果,大梁國真的到了國破人亡的那一步,我允許你采用一切手段,隻要能阻止住純兒自殺殉國就行!然後把她帶到我這裏來。雅魯,你聽明白了嗎?”

雅魯點了點頭:

“陛下放心,雅魯明白了,如果純兒姑娘真要是想做那種事情的話,我就是打暈她,也不讓她自盡。”

雅魯這個耿直的漢子,非常直接地就對無影的命令做出了理解。

無影點頭:

“好,你就這麼做。”停頓了一下,無影又囑咐道,“雅魯,我再跟你說一遍,無論如何,也不要讓純兒受到任何傷害!任何傷害!”

囑咐完了雅魯,無影又去和純兒話別。兩個人相對而立,良久無言,無影的心中感慨萬千。望著眼前的純兒,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純兒時的情景,那個金秋時節,在拓跋傲疆的將軍府中,純兒穿一身櫻桃紅的衣裳,俏生生地從山坡上走下來,就宛如仙子臨凡一般。那個時候,恐怕他們在場的四個人,誰都不會想到,在不長的時間裏,他們的命運竟然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做了回鶻國的皇帝,而純兒成了大梁國的皇後,拓跋傲疆已死,端昊卻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敵!

這是不是就算是命運的翻雲覆雨?

無影心中黯然,倒是純兒的心情顯得開朗了很多:

“無影大哥,你不用為我擔心。說實話,現在我所麵臨的困難已經少多了。在我離開大梁國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救臻華,也不知道回鶻國究竟是敵是友。現在,有天象師幫我救臻華,還有你來幫助我打這場仗。所以,局勢已經好很多了。”

看著純兒如此的堅強開朗,無影心中的愛慕更甚,但是,他也清楚,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今天,不管他心裏麵再有什麼想法,也都該深深地埋藏起來了。無影甩了甩頭,暫時驅散了心中的情愫,說道:

“純兒,你記住我一句話,如果大梁國真的戰敗,你一定不要絕望,一定要來找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向你發誓,即使這一次,我們無法打贏這場戰爭,我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你光複大梁國。”

英雄一諾重千金,無影這個誓言,就等於把大梁國未來的命運,牢牢地係在了自己身上。從此,大梁國的興衰成敗,就不僅僅再是臻華和純兒的責任,也成為了無影的責任,回鶻國的責任!

雅魯帶著一支人馬,護送著純兒和天象師日夜兼程趕回大梁國。而此時的大梁國,已經陷入到了戰爭之中。

拓跋被處死之後,西蜀國的軍隊就開始不遺餘力地強攻黃河渡口。正像大梁國宰相所說的那樣,多年來,大梁國一直致力於火器的研製,相對而言,在冷兵器作戰方麵,就有些欠缺了。而且,這一次宇文端昊下定了決心,要利用這個機會,一舉殲滅大梁國,所以一開戰,就做出了決戰的勢頭,在軍中下達了嚴命――有膽敢不全力作戰者,立斬不饒!西蜀國的將士們一看,連大將軍都因為作戰不力而被殺了,更何況自己?所以,一個個打起仗來就像是瘋了一樣,拚命向前衝,拚命砍殺,生怕被貫上一個不全力作戰的罪名。

大家心裏想得很明白―― 往前衝是殺別人,而往後退,就是自己被殺。權衡之下,還是殺別人比較好,所以,西蜀國的將士們也顧不得什麼正義與否了,隻管一個勁兒地向前衝,向前殺!凶猛不可阻擋。

大梁國的軍隊節節敗退,當純兒進入大梁國境的時候,西蜀國的軍隊已經攻克了黃河口岸!源源不斷的西蜀國大軍,正在渡過黃河而來。

大梁國的皇宮中,臻華仍舊昏迷不醒,而大臣們則都心思沉重,隻是雪姬最是心浮氣躁。眼看著戰敗的戰報源源不斷地送來,雪姬都已經急紅了眼:

“宰相大人,讓我出兵吧,我手中真的有火器。”雪姬再一次請求道。本來雪姬是想等純兒回來之後,先和純兒商量好,再跟宰相說那些聖域火器的事,可是現在戰況太險惡了,雪姬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想著先用火器把西蜀國的軍隊打回去再說。

“不行,”宰相搖了搖頭,“如果說火器,那大梁國也有,可是我們有承諾在先,所以我們不能使用!”

雪姬心中急躁:

“這些火器是我的,不是大梁國的!”

宰相苦笑了一聲:

“雪姬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隻要在我大梁國內使用火器攻擊西蜀國的軍隊,就不會有人相信,那些火器是你的,人們就會認為火器是屬於大梁國的,那就是我們背信違約啊!”

雪姬無奈:

“大人,我承認,你說得都對,但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將士黎民這麼慘死啊。”

宰相大人的神情變得非常黯然了。雪姬看著宰相大人,也不禁為自己的直言而懊悔,這個老人已經為眼前的這場戰爭操碎了心了,自己真的不應該再逼迫他了。可是,現在除了使用火器,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呢?雪姬心中如同亂麻一般,在房子裏煩躁地亂轉著,忽然,一個念頭冒進了雪姬的腦海中:

“我去殺了端昊!”雪姬脫口而出。

“什麼?”宰相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去刺殺宇文端昊!”雪姬筆直地站在屋子中央,全身都充滿了決絕的殺氣,“殺了端昊,群龍無首,西蜀國就會大亂!”

宰相也動容了――非常時期,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純兒進入邊境以後,就聽說了黃河邊上的戰況,純兒勒住了馬頭,思索了片刻,對雅魯說道:

“雅魯將軍,我想先寫一封信送到大梁國宰相那裏去,你能安排可靠的人幫我送信嗎?同時,也先護送天象師回京城去。”

“沒問題,我的人都非常可靠,隻是,他們怎麼進入皇宮呢?”

“這好辦。”純兒回頭叫過了玉環――玉環已經和天象師一起趕到了軍中,一看到純兒,玉環就好似在風雨中飛了無數天的燕子,終於見到了陽光一樣,整個人都變得明亮了。這一點,實在是讓雅魯有些鬱悶――自己在玉環心目中的地位,什麼時候才能和純兒小姐平等呢?這已經成為了雅魯心中最大的奢望了。

“小姐,什麼事?”玉環也騎在馬上,現在的玉環已經徹底換做了一身西域女子的打扮,去了幾分羞怯,多了幾分帥氣,看上去英姿颯爽,再也不是丞相府中那個謹小慎微,誠惶誠恐的丫頭了。

“玉環,你跟隨雅魯將軍的親兵去大梁的皇宮送封信,到了那裏之後,你就說找雪姬就行了。”

“雪夫人?”玉環奇道。

“對,我回頭再給你解釋,雪夫人認得你,會帶你們去見宰相的。”

“我明白了,放心吧小姐,我一定能辦好的。”玉環最大的優點就是,隻要是純兒說的話,她永遠都不會問為什麼,永遠都是無條件地服從,無條件地執行。

“唉,前期職業培訓太重要了。”純兒第N次感歎。

“純兒小姐,你讓他們先回京城,那我們呢?”當雅魯的大部分親兵護送天象師和玉環離開之後,雅魯問道。

純兒的目光深沉:

“我想先到戰場上去看一看。”

“現在?”

“對,自從我們進入大梁國邊境以後,我聽到了太多關於戰爭的消息,而且越來越慘,所以,我想親眼去看一看,仗究竟打到什麼程度了。”

“那會不會太危險了?”雅魯有些猶豫。

“雅魯將軍,你放心吧,我不會魯莽的。我知道自己的責任,我隻是去看一看,我想,憑著你我的身手,即使真的遇上麻煩,我們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雅魯又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好吧,我們走!”

純兒他們一路朝著黃河岸邊飛奔而來,越靠近黃河邊,就越多的見到逃難的百姓,被戰火焚毀的村莊,處處都是焦黑的土地,處處都是斷壁殘垣。再往前走,就開始不斷地看到屍體了!越走純兒的心就越沉。純兒不是沒打過仗,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可是直到她親眼看到這連成片的,平民百姓的屍體的時候,才第一次非常形象地理解了,古代戰爭和現代戰爭的區別――在現代,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再這麼大規模地屠殺平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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