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臘月二十八,黃常悟被綁致死一案的偵破工作卻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早晨,章漢生像往常一樣,提前十分鍾走進了辦公室,剛將辦公室簡單地打掃了一遍,辦公桌上的外線電話就清脆地響了起來。章漢生坐回辦公椅上拿起了電話,就聽到有人吞吞吐吐地問:“您就是章……章隊長吧?”
“是我,你是誰?”憑著職業的敏感性,章漢生馬上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提供案件線索的舉報電話,他急忙按下了電話上的錄音鍵。
“我……我想跟您說一下,在……在護城河邊兒發……發現的屍體的事兒。”對方顯然處在極度緊張和慌亂中,聲音一直在發顫。
“那好啊,你在哪裏?我去接你,還是你直接過來?”章漢生心裏一陣激動,但卻用極其平靜的口吻說。
“不,不,我不……不能去公安局,讓……讓那些人看見我,我……我就完了!”對方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
“你放心,我們可以保證你的絕對安全。如果你仍有顧慮,你可以指定地點,我們趕過去,或我們找地方,你過來。”
“嗯……,嗯……,這樣吧!您放下電話,就到城邊兒的冬馨茶社,找一個包間,別……別關包間門,也別……別穿警服,我……我見過您。就您一個人來,我隻對您說。我半小時後趕過去。”
“行!那就照你說的辦。”
章漢生的辦公室裏總預備著便裝。他穿了一件灰色大棉襖,戴了一頂棉帽子,架了一副墨鏡,誰也沒帶,連車也沒開,出了公安局大門,招手叫了一輛的士車,趕往了冬馨茶社。
冬馨茶社裏冷清得很,喝茶的客人似乎還沒有服務員多。章漢生按那人所說,要了一個最僻靜的包間,隻點了一壺茶,讓服務員敞開門,等著那人。
沒過多久,有人就閃身進了包間,忙不迭地關上了包間門。來人捂得十分嚴實,除棉衣、棉帽子、墨鏡外,還戴著口罩。章漢生平靜地示意對方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對方點頭哈腰地跟章漢生打了一下招呼,就坐了下來。章漢生和氣地說:“你能主動提供線索,幫助我們破案,我們非常感謝你。但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一定要把知道的情況全說出來,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事情往往是這樣:你把你所知道的秘密全說了,我們抓了罪犯,你也就安全了。你一日不說,罪犯多逍遙一日,你也就多一日的風險。”
“說,我一定把知道的情況全說出來。”對方說著,摘下了墨鏡和口罩。章漢生見對方竟然是個年輕俊美的小夥,還略顯拘謹。小夥子先喝了口茶,又想起了什麼,滿臉氣惱,恨恨地說:“他們他媽太欺負人啦!尤其那個侃大佬太……太他媽霸道。前些時候,我去悅滿找人,見他追打一個女人,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他幾眼,可他……他他媽就……就毒打了我一頓,還踩斷了我兩根肋骨,他媽的,太不是人啦!要不,我也不能說這事。”小夥的眼裏還有了淚光。
章漢生聽他說線索與徐力侃有關,心中一喜,更感覺出他提供的線索的重要性,忙接過話茬兒說:“你要早說出來,我們早點兒查辦了罪犯,那也許你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小夥子點了點頭,詳細地講起了他半年前的一段經曆。
小夥子名叫汪壯,無固定職業,四處打零工,業餘時間都在本市最廉價的舞廳裏度過,還在舞廳裏結識了一個有夫之婦鳳嫂,並有了不正當的關係。去年春季的一天,鳳嫂的丈夫出公差,鳳嫂約汪壯來家過夜。可汪壯膽小,擔心鳳嫂的丈夫突然回來,不敢在對方家裏胡來,就一再堅持要趁春暖花開,在護城河畔旁的樹林裏苟且。鳳嫂拗不過他,隻好依了他。倆人在樹林裏纏綿時久,難分難舍,竟然待到了半夜,漸漸抵擋不過寒氣。鳳嫂又提議去她家。汪壯正猶豫不決,忽見一輛豐田轎車開到了河畔,有三人快速下車,用鐵鍬在車旁慌亂地挖起了坑。就著月色,汪壯發現三人中最瘦小的竟然是三和建材公司的喬革勝。
像汪壯這樣的閑散青年,平時最喜歡議論的就是侃大佬一夥兒。對其中的喬革勝自然也聽人說起過,都知道他小時候是人見人欺的“受氣包”,後來跟著侃大佬居然也混成了個人物,倒也成了他們一夥兒豔羨的對象。有一次,在一家飯館吃飯,有人還把喬革勝指點給了汪壯看。汪壯一下就記牢了他。
現在,見他半夜三更地出現在這裏,汪壯正感到納悶,就見喬革勝扔掉了手中的鐵鍬,招呼另外兩人到汽車後備箱裏搬東西。汪壯還隱約聽那兩人說,坑有點兒淺。喬革勝則回答:荒郊野外的,能埋進去就行了,不會有人發現的。說著,三人就從後備箱裏抬出一個人。汪壯定睛一看,即刻斷定那是一具屍體,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明白了他們來此的目的。他料到,他們一定是幹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才連夜來此埋人的。他還進一步推斷,這事一定與侃大佬有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