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哲斯,你們來了。”琴音悄然而止,他緩緩睜開雙眼,臉上映照月光一般的純淨。長長的發閃著銀白的光亮,垂落在他的衣肩上。
“尤汀殿下,希曼之子,我新生的王。已經一千年了,我們是來接你和迅茵回去的。”弗哲斯平靜地說道,“這裏已經不是你們的安身之所,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地變化著,蘇爾密拉島也一樣。”
“是的,我感覺到了。一千年前,當我和迅茵來到這裏,我想父親是要我們回避世間的紛爭。之後一切都那麼美好,我以為要永遠在這兒生活下去,這一切又如鏡子般被人打破了。”他感歎道。弗哲斯的到來,讓他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幸將要發生,仿佛留在這裏的一切美好都將離他而去。
“迅茵殿下呢?”加萊安不禁問道。加萊安問是尤汀的弟弟迅茵。
尤汀平靜地說道:“他還睡著呢,我帶你們去。”
天色變得有些明亮,陽光漸漸顯露,撒下金沙般的光芒。環繞著碧綠藤蘿的園子,鬱金香噴泉正噴著銀白的水花,各異的花朵像流動的樂符般向遠處蔓延開來。島上的藤蔓自由地生長著,勾畫著墨綠色的線條,蔓延著生命的氣息。弗哲斯看到幾根青石柱中,垂掛著薄紗。迅茵正躺在一個雕花床上,光溫柔地垂落在他的身旁,托出令人心動的側顏。他的眼睛微微地閉上了,像是正做著夢。他枕的是個白色的幼年的克洛斯布偶(注2),布偶眼睛微微眨開,好像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露出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迅茵似乎沒有給那布偶絲毫的同情,他一隻手還拉著趴在床被上一個更大的黑色布偶。那是希曼送給兩個孩子的禮物,現在都被迅茵據為已有。尤汀也是一臉苦笑。原先是一人一個,但是睡著睡,迅茵就把他的那個搶走了,死也不放手,他也沒辦法。
迅茵睡得正香,許多落鏡之書懸浮在他身邊,如同粉紅蓮花浮在水麵上。書中織出纖細的絲線,帶著虹色的光澤與他的絲發連在了一起,進入他的夢。他在夢中發著輕甜的囈語。
“想不到,他在夢中依然那麼用功。”加萊恩有些驚喜,不由得看了看迅茵身邊的那些落鏡之書,其中有不少是魔法書,還有些是鑄造的書。
“希曼之子,迅茵。他像是在夢中的樂園遊玩。我可以看到他的夢。”弗哲斯的語氣似乎有些恭敬,但又不禁笑著說道。他拿起腰間的水晶石,對著迅茵,便晃動起來。水晶中流動一片片如同浮萍的小鏡子,微微擴散開,又立刻聚攏,呈現出兩個白色的影子在綠色的林子裏飛跑著。
“光是知道睡覺,神族複興的使命怎麼能交到這種人的手中!”加萊恩憤憤地說道。當他看到迅茵,還以為他是個很用功的孩子,但是弗哲斯卻無竟揭開了真相,讓他有些看走了眼。他看到迅茵那瘦弱的小手,似乎更有了底氣,實在難以理解弗哲斯對迅茵重視。
“迅茵老是在做夢,一副長不大的樣子。一千年了,他的體質依然沒有什麼變化。他所吸收的力量與魔法總是消逝於無。倒是對鑄造有著一種特別的天賦,我想讓他把父親過去所鑄造戒指仿製出來,但是他對我說,討厭仿製別人的東西,之後就一直不理我。”尤汀搖著頭說道。
“確實讓人難以理解,我那時也沒有發現他的身體有什麼異常。”弗哲斯試著迅茵輸些魔法。他伸出衣袖,凝聚著藍色的光脈,隨之進了迅茵體內,最後他抓住迅茵的手,感覺魔法像是消失了一般,絲毫也感不到魔法的躍動。
青石柱間,用細線連著一串串小鈴鐺,映著月圓般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