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夏懷甫請德高望重的國學大儒為自己的孩子取名。
大儒思索半晌,終於選了《論語·衛靈公》中的一句:“乘殷之輅,服夏之冕,樂則《韶》《舞》”,將孩子命名為夏之冕。用古代治國安邦最高禮儀給孩子取名,其意不言自明,就是希望這個孩子繼承父親衣缽,成為站在萬人之上,受萬民愛戴和敬仰的那個王者。
夏懷甫對這個名字極為滿意,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大儒,在眾人對孩子的祝福和吹捧中滿意地陶醉著。
一個人,坐在高位久了,就算再怎麼睿智,也會時常抵擋不住來自四麵八方巧言令色的“糖衣炮彈”。尤其是像夏懷甫這種從低層一點點爬上來的人,更是如此。所以,這一晚的夏懷甫心情非常愉快,這也是薛倩綾希望看到的。
深夜,賓客散盡,一切安頓好了,夫妻二人上床歇息。孩子在搖籃中安然入睡,粉嘟嘟的小臉無比沉靜祥和,讓人看得心生安寧。
薛倩綾在夏懷甫的臂彎中輕輕拱了拱,抬眼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
他老了,皮膚有了褶皺,眉眼滿是滄桑,不複當年意氣風發,餘下更多的是一種深邃的城府,讓人無端生畏。麵對這樣一個男子,誰曾想到當年他也曾是翩翩公子,風流倜儻,一支交際舞便跳得人心旌蕩漾,意亂情迷。
時光真是奇妙嗬,可以雕刻出一個合格的政客,卻泯滅了一個完美的情人。
“怎麼了?有話要說?”夏懷甫淡淡迎上薛倩綾的目光,從容洞察一切的樣子。
相較夏懷甫的年齡,薛倩綾還是年輕的,所以仍舊可以偶爾撒嬌,露出小女兒情態伏在他的胸口嬌嗔道:“懷甫,你說,咱們認識多少年了?”
“十多年,怎麼了?”夏懷甫看著手中的報紙,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十六年零兩個月。”薛倩綾噘著嘴糾正他,“就知道你肯定不記得了!”
夏懷甫聽出嬌妻有意見了,趕緊放下手中的報紙,將懷裏的她摟了摟,哄道:“怎麼會不記得?你和我認識的時候就是十六歲,這麼說來,咱們兩個人已經相挾走過半生了?”
薛倩綾聽夏懷甫這麼說,才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是啊,我可是半生都和你在一起了!往後的每一天,你在我生命中所占的分量都更重一些,你可要待我更好一點哦!”
“那是當然,懷甫此生摯愛隻有你一個。哦不,如今是兩個了,還有我們的之冕。”夏懷甫輕撫薛倩綾的秀發,溫柔說道。
薛倩綾嘴角噙笑,不再說話,靜靜窩在夏懷甫懷中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
半晌,搖籃裏的夏之冕醒了,張開小嘴哼哼唧唧地開始尋找母乳,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燕。
薛倩綾趕緊下床,將孩子抱在懷裏,一邊喂奶一邊仿似不經意地和夏懷甫“聊天”:“懷甫,聽說你要為咱們之冕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