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人人皆知,主君慕容家出情種。
且不說開國國君一生隻娶了一位國後,數百年來政權更迭的十八位國君中,後宮儲著的後妃皆是寥寥,握著重權仍能一生一代一雙人於慕容家並不是遙不可及的神話。
這確是廣傳天下的美談,但也有不如人意的煩惱。
康盛二十二年,現任國君慕容延窩在書房內,對著成堆的奏章唉聲歎氣,麵前攤著的一本上是長篇累牘的激昂之語:陛下臨近中年,雖春秋正盛但國儲不可不立,事關國家百年昌盛,望陛下早做論斷……
他抄起身旁茶杯猛灌一口,將這本寫的滿滿當當的奏折扔向一旁,拾起另一本翻閱:國儲於天下安定之意義非凡,陛下雖為盛年,然早立……
他麵無表情合上扔到一旁,重翻出一本來,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陛下雖年輕體健,但天有不測風雲,諸位先皇也都早早立儲,為長遠計,陛下宜早日確定太子人選。
簡單明了,毫不客氣。
慕容延瞪著奏疏姓名大喘粗氣,一把將手中物狠狠拍在桌上,震的身旁小太監猛打哆嗦。
“薑束這個老匹夫,是巴不得朕早點死嗎!”
小太監忙給他打著扇子遞上杯茶水敗敗火氣,陪著笑說:“陛下萬壽無疆,平王爺哪敢冒犯真龍天子,您喝杯茶消消氣兒,這大熱的天兒要是怎麼不舒服了,皇後娘娘可饒不了奴才。”
世間萬物皆是一物降一物,皇後薑黎便是慕容延的第一大克星。他瞪一眼小太監,罵聲:“就你鬼機靈。”臉色倒緩和了不少。
“你瞅瞅這,都是讓朕早些立太子的,朕還沒怎麼著呢,這些人就巴不得換個主子了是嗎?”
“借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呐。”小太監上前替他捏著肩膀笑道:“先皇大多承了皇位便立太子的,您登基五年還未立儲,大臣們不懂事著急了些也是情理之中,您何苦跟他們一般見識。”
“朕何曾不想早立儲君,可哪有可立之人?”
慕容延揉著腦袋頭痛不已。先帝隻留下他與兄長兩個子嗣,皇兄鍾情山水,攜了皇嫂歸隱山林種瓜種田,七八年都沒個消息,自己與皇後成婚幾十年,也隻在十六年前得了一個寶貝閨女。上無兄長,下無子侄,宗室血脈凋零,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難不成找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來承襲慕容家的江山嗎?
小太監勸到:“陛下您別急,您正當盛年,何愁等不到皇子?”方想說為他廣選美女開枝散葉,瞥到門口飄進的寶藍衣袂生生住了口,撫撫狂跳的心髒他暗自竊喜,幸虧晚說了一步,這要是被皇後娘娘聽見了,怕是明年的今日就該有人給他的墳前燒紙錢了。
薑黎接過身後丫頭手中的杯盞,輕笑著移到慕容延身邊,“我熬了些綠豆粥,天氣熱你喝些吧。”
“好。”
慕容延挪開奏章,騰出塊地方來放著杯盞,揮退搬座椅的宮女,向左側挪了挪扶她坐下。方才忠心耿耿跟在皇帝身後的小太監立刻小跑到皇後一側,弓腰勤快的揮動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