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1 / 2)

外麵月色如夢,夜影深沉,她幾經折返穿過回廊,輕車熟路地尋到一處僻靜的院落。一抬頭遠遠望見屋頂上站著一個少年,背對著她負手而立,遙遙望著遠處瓊樓玉宇間的華燈點點。清風揚起他墨色的發絲,那一身月白的衣衫分外眼熟。

她飛身上了屋簷,粲然笑道:「就知道你會憋不住,隻是沒想到你來比我還快,方才還見你在大殿裏和百官敬酒,沒想到一轉眼人就在這了。」

少年回過身,望著她手中成串的酒壺臉上綻出醉人的笑意:「你怎麼又貪杯了,小心你娘親捉你回去,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阮翎熙遞上酒壺,在他接下時趁機捉了他的腕子將他拉到眼前,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番,才滿意地笑了起來:「你果然還是這副模樣才好看,以後見了我可別再露出方才那番虛偽的樣子,我不喜歡。」

風子昱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道:「虛偽嗎?」

「當然啦,你本來就不是愛裝腔作勢的性子,偏要裝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奉迎百官說著動聽的話,怎能不虛偽?」翎熙顧著倒酒卻沒有看見他眼中的黯然,酒杯斟滿遞了過去,她道,「不說那些掃興的話,來來來,我們對飲幾杯,也不枉今夜良辰。」

風子昱接過酒杯與她一飲而盡,她喊了一聲「痛快」,他淺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嗔罵了一句「野丫頭」。

兩人並肩坐下,她靠著他的肩望著遠處的華燈,問道:「我聽說去年你做了一幅「雪中墨梅」圖,可惜我都沒見著一眼就叫皇帝伯伯收了去。這兩天禦花園的梅花又開了,什麼時候咱們去瞧瞧你再做一幅給我可好?」

他將她一臉鬼主意的樣子望在眼裏,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是不是又做什麼虧心事了?」

「哪有?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翎熙連忙搖頭否認,下意識地纏住他的手臂將臉埋了進去。

風子昱抿下一口酒笑了笑:「我才不信你是突然對我的畫有了興趣。何況我厭了,以後不想再畫了。」

「你說謊,前兩天我還見你攥著畫筆在書案前發呆。」翎熙猛然直起身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風子昱沒有接話,她執起他的手不出所料地見他指上又添了新傷,頓時心疼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簡太傅逼你逼的太緊?過完年我去替你說去,你又要精讀諸子百家又要研習兵法還要練習騎射,有時還要去禦書房陪著皇帝伯伯聽那幫老頑固胡扯八道,諸事繁多怎麼可能贏得了一心習武的簡君珩,簡太傅也未免太苛刻了些。」

風子昱笑了起來:「你說的那幫老頑固也包括你爹嗎?」

翎熙撇了撇嘴,他又道:「輸了便是輸了,哪有那麼多借口。這朝堂裏哪一個人不是事必躬親諸事繁多,我尚未參政隻是旁聽,又怎麼能以此為借口有所懈怠?」

「是是是,知道你勤奮,隻是你這般辛苦還要被子瑾刁難,說不定將來這天下都是他的,你這樣操心到頭來還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我是替你不值。」阮翎熙嘴上怨著,手中還是不舍地為他撫著傷處,輕聲問了一句,「疼嗎?」

風子昱搖了搖頭,抽回手腕繼續為她斟酒。

她將酒杯遞了過去給他,自己取了另一杯,與他飲盡方又說道:「過年這幾日不用上課,簡君珩不進宮你也不用去練武場,你就為我畫幅扇麵好不好?」

風子昱微蹙起眉頭:「上次為你題字的扇子呢?你該不會又去找元烈打架了吧?」見她心虛一笑他便知自己猜的沒錯,頓時冷下臉來:「你可知刀劍無眼?便是君珩那樣的對手也不能保證不傷對方分毫,你這種修為還去招惹他,真是不怕死。」

「我和他隻是切磋,自會拿捏好分寸。況且我最近有認真練習,已經長進很多了,不信你可以試試。」翎熙嘴硬著,卻是萬萬不敢提起自己每回逃課都是因為在元烈那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