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力極好,沒多大一陣,兩架風箏便先後緩緩升騰了起來。樂斯卓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吹牛,本來藩王一係,對於後嗣的教導便沒有將要繼位的直係皇宗那般嚴苛。加之,樂斯卓又是嫡次子,上頭還有個世子哥哥,所以,他的學業隻要過地去,剩下的時間便都隨他自己處理了。
晶兒、雲兒與四兒三個自然是全程叫好,小孩子嘛,看著熱鬧的事就開心,加之這風箏漂亮,放風箏的又是他們的小王叔,所以格外興奮。但樂斯卓心中雖然得意,其實最在意的還是樂衡駿的反應。人就是這樣,總想著要挑戰難度,樂衡駿越對樂斯卓不屑,樂斯卓就偏要威風給他看。
待風箏在空中穩定了,樂斯卓便放慢步子朝樂衡駿看去,隻見樂衡駿沒在玩孔明鎖,但也沒在看他,而是仰著小腦袋在看著天上的兩隻風箏。樂斯卓不禁一撇嘴,叫你小子輕視,以後我便在你麵前多耍點花招,看你服是不服。
樂斯卓正暗暗得意,卻忽覺手中的風箏線晃了晃,然後便有鬆下來的意思。樂斯卓一吃驚,連忙抬頭望去,原來是剛巧有一群小鳥兒飛過,撞到了他的風箏。耳聽晶兒的聲音道:“要掉了!要掉了!”樂斯卓連忙一邊收線,一邊奔跑起來。
樂斯卓隻顧盯著自己的風箏,不曾注意阿元是在何處放著,阿元本是側背著樂斯卓,忽然眼角的餘光瞟到樂斯卓正快速地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不禁轉頭看去,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他連忙衝著樂斯卓大喊,“殿下慢些!殿下……”
但是,阿元喊地慢了些,他本想抬高手中的線,卻忽覺腳踝一麻,然後身子便猝不及防地矮了下去,而樂斯卓也已經撞了過來,風箏細線輕輕擦過樂斯卓的小頸,頓時一道微細的血口子劃了開來。
樂斯卓本人卻還沒什麼反應,仍是慣性地向前衝去,直到脖子上傳來一股酥麻,又見眼前飛過一抹鮮血,隨即一股窒息的感覺襲來,樂斯卓終於鬆開手中的線,蹲了下去。
那邊晶兒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著空中的風箏急急墜落,便一個個地大叫,“真的掉了!真的掉了……”
月仙閣內氣氛雖然還有些詭異,但好歹還算平靜,章氏與金氏似乎都沒什麼胃口,用過些湯湯水水加幾口菜膳便先後放下了筷箸。章氏瞥了一眼章清姿的空位,奇怪道:“這是怎麼了?這膳都要用完了,怎的章側妃還未曾回來?你們哪個過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側妃答道:“回太皇太後的話,之前貧妾去更衣時,見到章側妃似乎臉色有些不大好,便詢問了她兩句。她隻說怕是這幾夜沒歇好,可能,仍在歇息吧,莫不是……睡過去了?”章氏微微皺眉,“怎麼會沒歇好?”章氏轉頭向侯安蓮道:“安蓮,你親自去瞧瞧,若有不妥,便即刻宣召太醫。”
侯安蓮一福,應聲正要退下,康貴妃章清怡起身一禮,“稟太皇太後,貧妾也正想去更衣,便同侯姑姑一塊兒過去看看吧。”章氏盯了章清怡一眼,“既如此,你便也去看看吧。”章清怡便同著侯安蓮並幾個奴才一同下樓,出了月仙閣。
哪知,一行人剛走到拐角處時,便遠遠地見到章清姿同一個男子正隔著幾步距離似在說著話。章清姿雖然側著身子,目光不與那男子相觸,但看其臉上神情,卻似有些嬌羞。侯安蓮神情不變,章清怡卻不由地睜大了眸子,那男子……不是樂瀟澤,又是誰?
侯安蓮轉身向章清怡一禮,“既然章側妃無恙,奴才便先回去了。貴妃主子,也不妨過一會兒再去更衣不遲。”章清怡盯著章清姿手中把玩著的一樹海棠怔了怔,聽到侯安蓮的話,不禁收回目光看向侯安蓮,淡笑一聲道“侯姑姑,章側妃如此……不算犯了宮規嗎?”
侯安蓮垂著眸子道:“貴妃說笑了,章側妃不過是在更衣,而聖上也不過是恰巧經過而已,合情合理,並無犯戒之處。或者,貴妃大可現在稟明了太皇太後,由太皇太後來定奪?”
章清怡臉上現了個嘲諷的笑容,“既是如此,就不該隻給個壽王側妃的賤名!”說完,章清怡轉身便往回走去,侯安蓮落在最後,不由地看了一眼章清怡的背影。再一回頭時,隻見章清姿的目光恰恰掃來,侯安蓮微一福禮,便也往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