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代代從商,但對子弟的要求也十分嚴格。雲思澤身為雲家長子更是培養的重中之重。他從小就由名師教導,一身武藝亦是十分了得。很快眼前的人牆被他砍殺出了一個缺口。雲思澤狠狠一抽身下的馬,竟硬生生衝出重圍到了城門邊。周惜若回頭隻見邵雲和冷冷立在不遠處,沒有一絲一毫打算追擊的意思。
她心中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可是此時雲思澤已衝過人牆向雲岡城外而去。耳邊的風聲呼呼,陡然展開他們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戈壁雪地。寒風獵獵的地刮著,周惜若由雲思澤帶著向著茫茫雪原的深處疾馳而去,身後隱隱傳來追擊的呼喝聲,被風一吹也漸漸消失了蹤跡。
兩人一騎,一直疾馳到了馬兒幾乎力竭這才停了下來。雲思澤與周惜若下了馬。他看著身前身後空茫茫的空闊雪地,不禁深深擰緊了眉頭。此時天已近傍晚,兩人一路逃命疾馳又累又渴,隻能找一處光禿禿的小山丘喝水休息。
周惜若看著前前後後的荒蕪,攏了身上單薄的衣衫,聲音幹啞:“雲少,你不覺得我們逃出雲岡城太過容易了嗎?”
雲思澤喝了一口水,恨聲道:“邵雲和太可惡了。他篤定了我們逃不遠。”
周惜若苦笑:“是啊,所以他連追都懶得追了。”她打量了一下天色,眉間憂色重重:“若是再下一場大雪就真的走不了了。”
不消說下一場大雪,就是今夜在雪地中過夜都十分危險。到了夜裏雪地酷寒,沒有禦寒的衣物也沒有吃的食物,到了夜間還有在雪地中出沒的雪狼……邵雲和不追並不代表他不想捉她回去,他隻是要耗盡他們的精氣神,等他們頻臨絕地了再從從容容把他們捉回雲岡城。這是一種冷酷的震懾,讓她輕易不敢再離開了他身邊。
雲思澤看了看天色,咬牙道:“不管怎麼樣,他要我們乖乖回去,我們偏不能遂了他的願!”
他說著開始四處尋找避風的所在。周惜若也幫忙尋找可以燃燒的枯樹枝。不知是不是蒼天不負有心人,雲思澤終於在山丘的另一麵找到一處半凹進的山洞,山洞很淺但也算是有了一處可供歇息的所在。兩人升起火堆,開始準備度過這迅速暗下來的茫茫黑夜。
苦寒之地果然十分寒冷,太陽剛一落山,四麵八方的寒風吹得呼啦啦直響。周惜若與雲思澤兩人蜷縮在洞中,又餓又冷幾乎要凍僵過去。地上的火堆也漸漸熄滅,眼前唯一的光與熱再也消失不見。
周惜若睜開眼,覺著自己周身仿佛要凍成了冰坨,她忽地輕笑:“雲少,你不應該來這裏的。”黑暗中伸來一雙有力的臂膀,周惜若已被他牢牢抱在懷中,他身上的裘衣早就披在她的身上,兩人相擁隻為了汲取那一點點溫暖。
“我若不來,還有誰能來呢?”
雲思澤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抬起頭來看著黑暗中無法看清的麵容,眼中緩緩落下淚來。這兩年唯有他不離不棄在暗中助她,若說是雲家想要依附了宮中的寵妃權貴,但是這份情早就超過了她應得的。
她低聲問道:“雲少,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黑暗中,他的目光映著天穹的微光熠熠如星子,一字一頓地道:“娘娘能回到齊國的。”
周惜若默默流淚,眼淚才剛流出就凍成了冰淩,貼在臉上剌拉拉地疼。她黯然道:“但願能撐過這一夜吧。”
雲思澤握緊她的手,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堅定,道:“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