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石束網,森蔓列張,水精陰溟,聽召是用,急如律令!”眼見著胡炭如同火神般步步踏進,全不被冰術所困,水鑒麵色愈顯沉著,先是指尖連彈,十數枚深青色的冰屑“嗤嗤”響著射向胡炭,逼得小童縱越閃避,然後湖居隱士首次念出了五句短咒。
符籙咒語,是為法術增效的手段。這是修術者人人盡知的道理,帶上咒語的法術,威力將比先前翻上不止一倍。胡炭心中暗叫不好,如水鑒這等人的功力,隨手揮擊出的招數已經教他難以應付了,若再加上咒語,胡小賊又焉得幸存?胡炭此時哪還有不明白之理,他能支撐到此刻,實是賴於水鑒一直手下留情之故。若是水鑒全力出手,十個胡小賊也撐不到現在。讓他同時感到疑惑的是,這個看起來麵目溫和的漢子為什麼會對自己這般寬待,難道先前對那小女孩的一番應變竟讓他發覺了麼?
胡炭猜的沒錯,果真就是先前在後花園中與水鑒的對話幫助了他,水鑒當時雖疑惑於小童心機之深,潛心裏卻仍沒把他看成是奸邪之徒,所以雖然此刻連番出手,卻也隻是意在困住小童問明情況,沒有將他當場傷害的打算。而且這數番不輕不重的出手,也未始沒有想探知胡炭手底下真正功夫的打算,當時青山度雲訣給水鑒留下的感覺實在太震撼了。
左閃右避的騰挪,胡炭又被逼退了丈餘,剛剛躲完了連珠彈般的冰屑,小童驀然覺得足底一寒,有物蠕蠕爬動,纏緊了他的足踝,低頭看去,卻見一截圓滾滾粗逾人臂的水柱正從冰堆裏伸展出來,如一株禿無葉片的壯大詭異的藤蔓,纏上數匝,卷住了他的右足。
這是水蚓術。將鬆散難合的水流凝聚成堅韌不斷之帶,其中的神通自不待言,胡炭雖不知法術之名,但略觀其形狀,已知此術是如同土棘術一般以纏人身軀達到困鎖之功的。現下通道狹小,場地逼仄,這法術果然再合用也沒有了。
“啪啪”的聲響,水蚓術果如其名,鋪滿冰屑的地麵成了鬆軟的泥土,一截又一截粗狀透明的水蚓四處翻伏,蜿蜒扭動,隻數息間便有二十餘條冒著寒氣躥將出來,通道間一時變成怪蟲亂舞之林。胡炭費了大力剛把纏住右腳的水蚓掙脫了,見身邊一霎間又冒出這許多條,心中大為焦急,這水捏的蚯蚓可不同於一般的水流,堅韌難斷,又沉重冰冷,比之膠柱更要粘滯三分,胡炭足上的火脛甲這時已經難以為功,水火相激騰起水汽,密度極大的水蚓不過被耗去的十之一二,全然不傷根本。
“這可怎麼辦?”胡炭抬頭向前張望,見秦蘇正被兩個捕快和一個青衣漢子按住肩膀問話,頭低著,頭發披散,也不知受傷了沒有。“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脫身?”胡炭焦躁起來,突然間騰地而起,腳掌飛快的蹬踏牆壁借力向前飛去,“著!”他向水鑒飛快甩去一條長物,然後竟然舍當前敵人而不顧,反投向右邊,朝一旁抱肘觀看戰況的魯大人遞出招式。
“氣刃術,斬!”
小童的齊胸處,一道扁平的波紋結成實物,橫向切了出去,目標正是魯大人。小童隨即縱身急上,右掌豎成手刀,在五指間逼出一團蓬勃的火焰。
“這小賊瘋了麼?到這時還亂樹敵人?”眾人都驚詫萬分,一時猜不透胡炭此舉究竟有何用意。連跟他對敵的水鑒都覺得驚異萬分,小童的這番出手太沒有道理了,舍當前勁敵之不顧,卻轉攻本無威脅的客人,這無論怎麼解釋都說不通,唯一的原因便是小童急火攻心,失去章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