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蟲臨術?(五)(2 / 3)

眼見著在場群豪被烈陽一再攛掇,麵上都露憤然之色,胡炭知道自己隻怕難以取信於人。這些人懼怕蠱蟲,憂心性命,再往下來出手更不在乎輕重了,念頭百轉之下,心知眼下最好的路子,便是向淩飛尋求保護,蜀山掌門名震天下,垂之已久,想來不會是一個不明事理之人,在沒有判知事實之前,該當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

可是……他胡炭在這樣的情形下服軟,那不就是投降了麼?見勢危急而不得不委蛇虛與,往好聽了說是深明時勢,君子應機而順變,不好聽說便是牆頭茅草兩頭搖。當個骨氣全無的騎牆者,那有多窩囊!

若在往時,胡炭倒也不在乎什麼時勢茅草的,隻要於己有利就行。可是先既兩睹邢人萬和宋必圖的驚人實力,心潮澎湃,反推及自身,不由得對自己失望已極,滿懷沮喪。直到後來又重遇烈陽道人,戲謔之心一起,好強之念便也跟著複活,此時的胡炭滿腔爭勝之意,處處要跟宋邢二人爭高下,又怎肯在這時候自墮身價!

看看宋必圖,邢人萬,兩個人何等威風!一出手而舉座皆驚,無人敢直觸其鋒,這是何等的暢快淋漓!行我所欲行,不為時物之所拘,如此方為豪傑!若是他們當在自己的處境,會輕易屈膝俯就麼!

便在小少年豪興逸飛,一腔壯誌洶湧欲發之際,一個突如其來的攻擊卻在這時悄無聲息的發動了,這攻擊來得如此迅猛,又不帶半點預兆,胡炭連作出反應都不可能,而這,也徹底切斷了小童的所有退路。

“嗵!”胡炭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巨大而沉重的力量擊在腦識深處,當胸如同受了重重一錘,眼前黑成一片,金星炸迸,喉頭一甜,一口急血幾乎便要噴湧而出。

“糟了……這是……伏心術!”胡炭在心裏大喊道,滿腔的熱望全都變冷下來。他最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嗵!”後續的攻擊淩厲而且老辣,攝魂之術綿綿不絕,如一層層接連相套的漁網籠住了胡炭,全不給小童清醒過來的機會。胡炭識海被連續掃蕩,眼心兩昏,神識被奪,整個人像小舟崩斷繩纜卷入狂潮之中。巨大而狂暴的聲響轟鳴在他耳道內,直如置身於萬麵鼓聲中,眼窩震蕩,他漸漸感覺不到身軀的存在,倏爾術力改變,他一個人便仿佛裂成了萬千碎片,這萬千身又如同分置於囚牢之中,目不能視物,耳不能聽聲,一切發膚肌表不載所負,光聲皆被遮蔽。

胡炭累年所習之術,全是為了應付玉女峰的追殺。因玉女峰上無人修習巫祝之術,秦蘇便也沒有著意去尋找應付這些道術的法門,所以在應付巫祝一道,便成了胡炭的最大弱點。兩人這次化名入莊,更沒想過與人動手,雖然行前慎之再三仍做了些準備,到底也沒料到會碰上這樣的危機。所以一朝遇上,便輕易被製。

一條人影從人群裏飛了出來,搶在頭先走出的二人之前撲向胡炭,他左掌微翹小指,餘四指捏圓,仍持成奪魂訣,右手如鋼鉤疾探,一把拿向胡炭的手臂。胡炭此時心神被攝,毫無反應能力,讓他輕而易舉的擒住了。

眾人看的明白,原來這出手擒敵的,卻是南山隱鶴的鷗長老。

鷗長老先前因舊隙刁難玉女峰掌門白嫻,意圖讓玉女峰聲名掃地,詎料損人未成反被所嘲,讓眾客們揶揄訕笑了好一陣,失了老大麵子。現下覷準機會,見葉傳藝和桂海龍相繼出手都無功後,暗施偷襲,一舉將這個奸猾無比的小敵人擒獲,心中得意之極。

“這下誰還敢小瞧我南山隱鶴?”借著餘光瞥視群雄,見訝然者有之,驚奇者有之,佩服者有之,暗許者有之,鷗長老心中直如百花怒放。隻是心雖歡喜,這輕描淡寫的姿態仍要做得十足,才顯見其尤有餘裕。他麵上不懂聲色,冷冷的向胡炭說道:“小賊,這下你跑不了了吧?”

孰料一語才完,捏著胡炭手臂的右掌猛然察覺到了對方身子的劇烈震動。隔著兩層障礙,鷗長老仍能感覺到衣下驟然爆發的滾燙熱度,這熱量全不像人體所發,倒像是一團剛從火爐中取出的堅鐵一般,燙不留手。鷗長老心知有異,方自甩手要擺脫掉胡炭,哪知竟已晚了,胡炭的手臂此時竟然如同變成了章魚的吸盤,生出絕大的吸附之力來,將鷗長老的手掌黏得緊緊的,鷗長老剛抬手,他的手臂如影隨形,輕飄飄竟然也跟著抬高而起。而與此同時,小童的雙肩腋下,更是突然隆起十餘條迅急無比的條狀之物,嗤嗤有聲,在衣下迅速穿行,如蟒蛇般瞬息便朝手臂被擒處纏繞而至。

鷗長老驚得手腳都發軟了,他見聞雖博,卻又何曾見識過這般詭異古怪的情形?一時駭極欲呼,哪知語未出口,“啪!”的一聲大響,那些條隆之物已然爆炸開來。巨大的衝擊之力如亂刃齊切,瞬間便炸裂了鷗長老的手掌。

可憐的老頭兒哪知在勝券穩操之下竟然還有如此劇變,大聲慘叫著,提起鮮血淋漓的手掌,向後踉蹌而退,他驚恐的看著場中的惡賊,已沒有功夫再繼續保持伏心術了,伏心術本就以施術者的意念為基,施術者心神一亂,胡炭身上的攝魂法便即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