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堯清慌忙拽出布袋,翻找避火符咒。可是火災一旦成了勢,便不再等人了,隻在這瞬間功夫,已經有五六具死屍失去控製跳躍進火勢最旺的地方,燒成炭灰。
“來不及了!別找了!把它們都集中起來,咱們從旁邊衝出去!”
程堯清臉色蒼白,用最大努力收束屍群,將他們調令集中。
“前麵後麵都沒法過了,我們從旁邊開路出去,把這些樹木都打斷掉!”
“是,師傅。”
兩邊的樹木也在燃燒,隻是火勢不如大道兩頭燒得那麼旺。師徒倆驅動屍群,奮力的斬斫樹木劈出一條通路來。這些僵屍抗火不行,力氣卻極大,兩人合抱的大木,讓幾頭死屍圍上亂砸,不過片刻便轟然倒下。
如是,在剩下的幾十具死屍戮力協作下,師徒倆花了半炷香時間,在左側硬生生的挖出一條長達十餘丈的通道,逃出生天。可是,受這意外耽誤,範同酉幾人卻又跑得更遠了。
“點一下,咱們還有多少屍。”
程堯清將屍群喝令成一長排,略點一下,答道:“師傅,還有九十一具。”
“損折了十九具……”施足孝捏緊了拳頭,胸中那一股痛惜再次化成怒火,‘噌!’的燒上牛鬥。他飛快掉頭,向正西方向投去怒目。就是這個方向,層層林葉之外,夜幕下那姓範的老賊正在逃亡。老家夥陰謀得逞,想是正得意地哈哈大笑吧,他一定在慶賀逃脫成功了吧。
“姓範的!別讓我逮住你,若不然,總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怨毒的咒出這一句,施足孝便不作聲了。弓著身一動不動,兩個眼睛幽幽的盯著前方暗影,瞳中亮起了詭異的綠光,看起來如同侍機捕食的餓狼。
“師傅,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回頭!我們不追了!”施足孝咬著牙說,一字一句。他心中實在不甘之極。可是沒有法子,此時先手已失,再追擊下去已經沒什麼必要了。他拿不準前方是不是還有類似的陣法,若是還有一兩個,那師徒倆這連月來辛苦煉製的僵屍隻怕都要損折殆盡,那時再想捉住範同酉就更加無望。
“讓偵行屍繼續跟住他們。不過一定要小心,別讓老賊發現了。哼!他們不是要去光州麼,咱們先行一步,到那裏等著他們。”
師徒倆重新選屍,損傷太過的死屍不適宜作戰,隻得忍痛扔了。肢體保存尚好的還有七十九具僵屍,重新貼上了鎮魂符。師徒倆駕上屍背,在樹林裏重新辟出通路,向正東方向開進。
一番折騰,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時牌已入戌。師徒倆再次回到大路,回頭看看那一段還在冒著濃煙的林子,施足孝心中恨到了極點。又一次功敗垂成,讓老家夥從嘴邊跑掉了,由不得他不憤怒。
“咱們快些走,今夜趕路,明天白天也不用歇息了,到光州早作準備,多煉些屍出來,這一次無論如何絕不能讓老賊再逃脫出去!”施足孝話剛說完,聽得天空一聲霹靂,雪亮的閃光再次將大地映得一片慘白。施足孝還未明所以,整個大地驀然劇震,兩側的山林都抖動起來了,千萬株樹木在刹那間左右急晃,傾倒幅度大得不可想象,看起來竟似荒野上被勁風掃蕩的長草。
“******!怎麼還有?!”施足孝大驚失色,這一聲叫喊嗓音都變了。
“喀隆!”回答他的,是一次真正的天地動蕩。地麵此刻變得象一麵簸箕,被人雙手把住了來回傾覆一般,師徒二人再也站立不穩,連同數十具僵屍滾成一團,稀裏嘩啦向一側跌滑出去。
西北方向五十餘裏,胡不為三人已拐進小路,正朝臨清鎮急馳。
四麵俱寂,秋蟲們不知何故竟然都停住了聲息,鵝腸子般的小泥道上,隻有三人的座騎踏出的雜亂蹄聲。
範同酉剛跟胡不為講完與施足孝結仇的起因,正往下解說屍門的掌故:“……這個門派真正出名是在五百多年前,那時還是南北朝時期,唔,似乎是元嘉年間,宋文帝好大喜功,輕啟戰事,出兵征伐北魏。誰料想出師不捷,還沒在別人國境裏前進多少,十幾萬重兵讓人一打就盡數潰敗,反讓魏王拓跋燾揮軍直指中原腹地,鐵騎踏過黃河,大舉南進。那時的南兗、徐、冀、壽幾州百姓不知被殺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