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來了。
“婢妾給娘娘請安了,這些日子一直……咳咳。”蘇眉咳嗽起來,旁邊侍候她的婢女一直在扶著她,這時候連忙又是拍背又是安撫的。
慕容薇冷眼瞧著,“其他人都下去。”
那婢女正詫異著,慕容薇冷眼一掃,她不敢再堅持,隻得擔心地退下了。
香桃和月姑卻沒走。
“娘娘這是?”蘇眉詫異地看著她,“不知娘娘有什麼話要問婢妾的?”
慕容薇啪的一聲放下掌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看你認不認得。”慕容薇叫香桃把東西拿來。
那不是別的,卻是那件被剪開的小衣服,上麵的血漬和天花膿包沾染的髒汙布條還在。
蘇眉一眼看去,低著頭躲開:“娘娘您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說實話,我會選擇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冥頑不靈想要狡辯,那麼,明日的太陽你就不要想看到了。不管你是不是母妃當年賜給王爺的。”
慕容薇表情冷肅,完全沒有平日和氣的模樣,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蘇眉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咳得肺都要出來了,這時候見慕容薇如此說便是急促道:“婢妾真的不清楚。”
慕容薇勾唇,她美眸微眯,認真地盯著蘇眉看去。
這女人的確不是一般人,自己這些年真是小看她了。
慕容薇啪的一聲拍了拍手:“來人,把藏冬給我帶進來。”
藏冬是被鄭嬤嬤給拖進來的。
此刻她已經渾身遍體鱗傷了,十分不堪,見到蘇眉,藏冬明顯渾身僵了一下,眼珠子都不轉動地盯著她看。
藏冬低垂著頭,見到慕容薇隻是道:“跟她無關,是柳選侍指使我的。”
“藏冬,你也跟了我這麼久,見過我做沒有把握的事嗎?”
慕容薇拿起一壺酒,倒了兩杯。
“好,這裏有兩杯酒,一杯是毒酒,一杯是正常的酒。”
她拿起一杯酒走到蘇眉麵前,笑容和藹:“這杯是有毒的,如果你喝了這杯酒,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你們兩個,甚至藏冬不必死,不過這酒有點副作用,雖然不會死,但會毀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能保住性命。”
蘇眉冷聲道:“婢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喝,這跟我沒關係。這賤婢要是謀害大皇子,娘娘該是懲罰這賤婢才對。”
藏冬抖了抖身子,那雙眼睛折射出複雜的光芒,看著蘇眉半晌沒說話。
藏冬望著慕容薇,見慕容薇端著那杯酒,好像揮著黑色翅膀的死神一樣,笑語嫣然,可是那笑容在她眼裏卻十分冷酷殘忍。
“這麼說,是要讓藏冬喝了?”
可是麵對這杯毒酒,她卻不能不喝。
“我喝,娘娘,希望您說話算話。奴婢其實並不恨您,隻是有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慕容薇表情有些複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又不是呢。本宮知道你們難,我也難。咱們大家就一起勉為其難吧。”
藏冬顫抖著接過那杯毒酒,她給慕容薇磕了個頭:“奴婢對不起娘娘,娘娘是個好人,請娘娘不要計較無辜的人。”
慕容薇淡淡道:“你先管你自己吧。”
藏冬歎了口氣,舉杯一飲而盡。
慕容薇隻是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時不時拿著一塊懷表看著,似乎是在算時間發作。
“快了,你有沒有感覺到渾身發熱?”
她問道,一邊甚至拿起一個小本子來,用毛筆開始記錄。
“你都冒汗了,看來是了,記下了,三分鍾時間開始發熱。”
她像個最敬業的大夫一樣記錄臨床試驗,而藏冬則似乎成了她的試驗對象。
藏冬開始忍不住想撓癢癢,她渾身癢麻,正好加上她之前受了刑,這時候更是痛癢難當。
“五分鍾,開始發癢,皮膚起了紅點。”
慕容薇又開始記錄了,聲音清冷沒有任何感情,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有些發冷。
“紅點擴大,成了疙瘩,瘙癢不停,抓撓後擴大。”
她仍舊麵無表情地記錄,態度專業,聲音冰冷,沒有感情,像是一台冰冷的機器按照程序在執行任務。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她仿佛化身了手拿手術刀進行人體解剖的大夫,冰冷的刀叉給人惡魔降臨的恐懼。
慕容薇沒有刀叉,她隻是拿著懷表,提著毛筆記錄。
可是就是這種淡定無關的態度,讓人幾乎快瘋了。
藏冬渾身發癢,疙瘩蔓延到她臉部,她忍不住想去抓,可是一抓那疙瘩就變大了,而且漸漸發紅腫脹起來。
蘇眉瞳孔微縮,她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緊緊抓著手上的佛珠,不敢再看。
“啊,好癢,救我,救我!”藏冬忍不住在地上打滾。
慕容薇麵無表情地記錄:“十五分鍾,疙瘩發紅腫脹。二十分鍾,發紫。”
整個過程,她就是那麼坐在那記錄著,仿佛不把藏冬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當做一件東西,一個擺設一樣,那樣的慕容薇,讓香桃都嚇得渾身寒噤,不敢去看麵目全非的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