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看來你忘記了。”杜漸聽得沐汐羽的話顯得有些失落,稍許凝神之後,杜漸終是淡淡的說道:“但我從來沒有忘記!”
“杜漸……”沐汐羽聽得杜漸的話,忽然有些沒來由的覺得生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說話間,沐汐羽忽然停了下來,用這樣的語氣和杜漸說話實在是有些不妥。
沐汐羽索性壓製住自己滿心的疑惑,竭力用平靜的語調說道:“或許,我並沒有忘記。”
“真的嗎?”聽得沐汐羽的話,杜漸的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裏忽然就有了神采:“汐羽,你是說你並沒有忘記是嗎?”
“我是說可能!”沐汐羽見到杜漸的反應如此激動,暗叫不好,連忙糾正道:“好了,你快說吧,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杜漸聽得沐汐羽的話,也不再言其他,而是低低傾訴道:“汐羽,你可能真的已經忘記了。畢竟,那時候……”
說著說著,杜漸竟有了一些哽咽,杜漸尷尬的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尷尬的笑道:“真是的,火麟怎麼在房裏都有風呢?吹地我眼睛生疼。”
沐汐羽雖然知道杜漸是在落淚,卻也不打斷杜漸的話,她知道杜漸所要說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或許,杜漸想要和自己說的事情可以解釋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杜漸一直對自己這麼好的原因……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汐羽你的時候,你穿著一件黑色長裙,和你妹妹的白色長裙大有不同,那時的我隻是覺得奇怪,怎麼我月狼大公主竟然會在生辰之日穿一襲黑衣,但也僅僅是奇怪罷了,畢竟,皇族之事,不是我杜漸可以知道的。那時候,我隻覺得汐羽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卻也不曾有過多的想法。”杜漸說著說著,閉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悠長的回憶之中。
“壽宴過後,沒有料到母親大人要將我許配給你的妹妹,也就是沐汐泠,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杜漸忽然憶起沐汐泠的種種,渾身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
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也逐漸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那時似乎真的有杜漸的母親因為沒有貢獻男寵給自己的母親差點惹怒龍顏,無奈之下便想著讓自己的兒子嫁給沐汐泠這件事情,但時間已經過去太久,沐汐羽的記憶大抵已經模糊了。
月狼本就是女人的天下,男人從來沒有什麼地位可言,更何況,那時的杜漸少不更事,又絲毫不懂武學,自然是沒有辦法反抗。
“就當我以為我此生已經完了的時候,汐羽,你卻站了出來。你說那日是你的生辰,不願讓其他人其他事擾了你的興致,硬是生生的將我母親的提議給逼退了回去。”杜漸說著說著,唇角忽的上揚開來:“那時候,我就想我一定是遇到仙女了,雖然你一直冷著一張臉,但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
“那是……”沐汐羽聽了杜漸的話後,連忙想要解釋,無奈,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畢竟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救杜漸,那時候的自己似乎一直對折翼的事情耿耿於懷。
“汐羽,如果你救了我,隻是一時興起,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實在讓我此生都不敢忘記。”杜漸凝視著沐汐羽,眸子裏變得很是清澈:“後來,母親大人多次向皇上提出要將我獻給沐汐泠的請求,卻都被你硬生生的駁回了,我很是好奇,為什麼皇上會對汐羽你的話那麼言聽計從,可是卻都從來無從得知。許是你被我母親惹得煩了,竟提出了要同我一同習武,保衛月狼的要求!”
說到這裏,杜漸顯得有些激動:“習武、這種事情,汐羽你一定是知道的,在月狼,根本就沒有男子習武的先例,所以,我感到很是詫異,我杜漸何德何能讓汐羽對我如此照顧?”
“那是因為……”沐汐羽絞盡腦汁想要回答杜漸的話,無奈……
她的腦海之中竟然連半個字也浮現不出來。
“汐羽,有了你的力薦後,我自然也成了月狼的一名將領,但是這些都還不夠……”杜漸終於是悠悠的歎了口氣。
“這些並不是我想要追隨你的理由。”
“那是什麼?”沐汐羽終是強裝鎮定的問了一句,杜漸說的事情,她不是不記得,隻是想要忘記罷了,那時折翼的死讓沐汐羽極度崩潰,杜漸的出現無疑讓沐汐羽的心中有了一些念想,她仿佛在杜漸的身上依稀看到到了折翼的影子,他們都不是可以左右自己命運的男子!也正是因為這樣,沐汐羽幾次三番的和沐辰汐作對,更是冒大不韙般的要讓杜漸和自己習武衛國。
但是杜漸說這些都不是他追隨自己的理由,那麼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沐汐羽真的很想要知道。
“因為我喜歡你!”杜漸堅定的看著沐汐羽,眼波流轉之間,濃濃的情意溢於言表:“汐羽,我喜歡你,喜歡在戰場上無所畏懼的你,喜歡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的你,喜歡在私底下和我談笑風生的你。”
杜漸的話猶如悶雷一般,直直的衝擊著沐汐羽的心髒,杜漸、喜歡自己?這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議了?
見到沐汐羽的錯愕,杜漸有一些失神,果然……是自己一廂情願了麼?
但杜漸卻並沒有放棄自己想要說的話:“汐羽,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太多阻礙,但是這些根本不算是什麼!我也知道你心裏的那個人並不是我,但是……”杜漸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泛紅:“但是,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在你傷心的時候給你肩膀,在你累了的時候,給你依靠。汐羽……”
“杜漸,不要再說了。”沐汐羽終是出聲製止心中不是沒有感動的,隻是,杜漸的話來的不算時候,倘若是在月狼,沐汐羽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杜漸,自己對他的感覺,可是……
這裏是火麟,並不是月狼。沐汐羽根本就沒有麵對自己感情的資格。
“汐羽……請你讓我說完!”出乎意料的,杜漸第一次違背了沐汐羽:“汐羽,原諒我,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抑製自己的感情,我沒有辦法看見你被淩晟欺辱,卻要裝作毫不知情,我沒有辦法看見其他女人欺負你,卻要忍氣吞聲。汐羽,你為月狼做的已經夠多了,你為自己活一回好嗎?”
杜漸說著說著一把將沐汐羽抱住,沐汐羽的身體很柔軟,淡淡的香味讓杜漸有止不住的想要沉淪:“汐羽,不要再為了月狼苦了自己,好嗎?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覺得自己會崩潰的,汐羽……”
“杜漸……”沐汐羽掙脫開杜漸的懷抱,忽的從床上起身,神色嚴肅的看著杜漸:“你這說的是些什麼胡話!”
不是沐汐羽不願意相信杜漸的話,也不是沐汐羽當真認為杜漸在癡人說夢,隻是沐汐羽不敢相信杜漸的話,杜漸的話,就如同涓涓細流綿延至沐汐羽的心田,滋潤芬芳。
但是,杜漸的話,更如同一把利劍,片刻不停的刺在沐汐羽的心頭,讓沐汐羽喘不過氣來,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杜漸的愛過於深沉,沐汐羽受之有愧,也無法坦誠接受!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拒絕吧?拒絕之後,她和杜漸還是朋友。
“汐羽,你認為我說的是胡話?”杜漸滿目傷感的看著沐汐羽:“汐羽,你當真覺得這些話對於我而言隻是些癡話兒?汐羽,你明明是知曉我的心意的,又何必自欺欺人?”
杜漸終於是忍不住質問道。
“閉嘴!我叫你閉嘴,你聽見沒有!”沐汐羽顯得極為狂躁,目光搜尋間,忽然發覺自己的殘劍冷冷的臥在枕頭之下。
抽身將殘劍取出,沐汐羽拔出還算鋒利的殘劍,幾乎是不容置疑一般,劍、直鎖杜漸的咽喉。
劍、劃破沐汐羽的手。血、低落而下。
“汐羽,你的手!”杜漸低低的喚了一聲,他擔心沐汐羽,他不明白為什麼沐汐羽會用一把殘劍指著自己。
“閉嘴!”沐汐羽冷冷打斷杜漸的話。
“汐羽……”杜漸沒有閉嘴,隻是低低的喚了一聲,言語之間沒有害怕,沒有驚訝,有的隻是無盡的淒涼:“不要再騙自己了,好不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沐汐羽不解的看著杜漸,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將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杜漸卻是絲毫沒有怒意?他眸子裏的淒涼意味著什麼?
沐汐羽當真是很想要知道?為什麼杜漸會這樣嚴重的擾亂自己的心智?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誰又可以給她答案?
“汐羽,就算是我知道你喜歡的人並不是我,我也不會放棄,因為在我的心中,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但是……”杜漸幽幽的開口,絲毫不為脖頸之間的利劍感到膽顫:“但是……你過的並不快樂,不是嗎?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想要問的話,杜漸的心情忽然很是輕鬆。
“為什麼?”沐汐羽茫然的重複著杜漸的話,一時之間也沒了言語:“為什麼?我也好想要知道為什麼?”
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月狼還是為了報複?是為了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可讓天下人負我嗎?
沐汐羽當然不是如此奸雄,隻是,淩晟帶給她的傷痛,一日不報,沐汐羽的心中便一日不得安寧!
因為要報複,所以,沐汐羽要留下!
“杜漸,對不起……”沐汐羽終是哽咽,頹唐的鬆開手中的劍,晃蕩一聲,殘劍應聲落地。
鮮血染紅了沐汐羽的纖纖玉手。
“對不起……”沐汐羽的眼眸已經泛紅:“曾經我真的以為我們可以滄海桑田,但是,沒有想到我終究還是負了你。”
沐汐羽終於還是將心中所想,悉數吐出,她需要給杜漸一個理由,更需要給自己一個理由釋放彼此。
“汐羽……”杜漸沒有料到沐汐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神色之間的詫異可想而知。
“你說,你曾經以為可以和我滄海桑田?”不可置信般的,杜漸凝視著沐汐羽,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心中仙子一般的沐汐羽竟然曾經想要和自己滄海桑田。
“是!”沐汐羽重重點頭:“我曾經真的以為我們可以滄海桑田,我沐汐羽此生愛過兩個人,隻是一人永遠的成為了回憶而另一個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