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怕了那紫金蘭的主人?”我坐在石桌旁,右手支著頜,打趣將辛祉望著。他站在一樹垂絲海棠下,腰杆挺得筆直,簇生在枝頭的玫瑰色的花朵下垂著,盛開在他頭頂。
一攏白裳,一樹海棠,美景成畫,此刻,竟不能分辨是他修飾了這樹花色,還是這樹花色點綴了他。
他看著我,與我笑道:“自然是不懼的。”說罷,步出花樹,抬起袖子往上空揮了揮。我以為是在趕蚊子,一時覺得他十分貼心,恍一垂頭卻瞧見頃刻長大的自己。
原來是撤掉了萬川仙府的仙氣。
他款款傾身:“我還是喜歡這樣的你。”
“我曉得了,你是怕別人把我認成你的女兒。”
他麵色頓如吞了無數隻蒼蠅。
我心情大好,手撐著石桌徐徐立起,背後忽聞一聲“哥哥”,回眸見一女子正朝我倆疾步而來。
棠歡。
一見到她,我的好情緒頓時散了個盡。
她經過我的身旁,步及辛祉麵前,親熱捉住他的雙手,眉宇泛起一絲憂色,“哥哥,你的傷好了麼?”這般溫順懂事,絲毫找不出那日凶狠的影子來。
辛祉衝她笑了笑,眼底盡是寵溺,“歡歡不必擔心,哥哥痊愈的一絲傷痕都沒留。不信,你看。”他撩起衣袖,露出兩隻胳膊,棠歡將他的胳膊細細翻看,確定沒一絲痕跡後,眉間的憂色才消失,臉上漸漸綻放出如花的笑顏:“哥哥,你乃仙族的聖子,是仙族最尊貴的人,可不能受一點傷的。”
“好了,哥哥答應你。”他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子。
棠歡將目光轉向了我,揚手甩來一巴掌,“你這凡人有什麼資格讓仙族的聖子為你受傷?我告訴你,聖子若有一點點的事,你十條命也擔待不起。”
我被打得一懵,隨後一冷,抬眸,亦對她揚起巴掌,不料,辛祉迅速將她拉至身後,自己迎上來生生替她受了我的一耳光。
我飯吃的多,力氣不小,他的右頰立即覆上一層紅。此時,院子裏靜默,他就這樣攔在我和她的中間,肩頭的發絲微微拂動時不時遮住身後之人那淬了毒液的眼。
我垂下手臂,不可思議看著他,俄頃,了然道:“她的驕縱跋扈,原來是被你寵來的。”跑出庭院,他在身後追著隨我趕至廂房。我搶先一步踏入房間反手扣上門,將他死死抵在門外。
他沒有硬闖,隻是在門外給我解釋一大堆狗屁不通的道理。
我全然不進一詞,捂著耳朵,伏在桌邊,伏著伏著睡著了。
一覺轉醒,窗外暮色四合,房內燭火通明。我揉揉眼,伸個懶腰,似有衣物從肩頭滑落,回頭一瞧,竟是辛祉的外裳。我勾起地上的衣裳,心思一動,將它平鋪在桌上,取來筆墨,未幾,衣襟處呈現兩隻四腳伸展的烏龜。瞧著自己的傑作,我甚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