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怨憎相會(3)(1 / 3)

梅戲龍苦笑道:“什麼梅教主,如今老夫也不過是個被人滅了滿門的梅山遺孤罷了,年輕時不過學了些粗淺的武藝,這才看出令叔的傷情,要說救治,老夫也是愛莫能助啊!不過小兄弟,以老夫的功力如今隻能點令叔幾處穴道使其回光返照,以便他向你說出遺願,不致讓小兄弟抱憾終身。”

庚石聽到梅戲龍如此說,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上,隻擊得他心中一震,眼前發黑。這十年來駱鴻曦遠在京城不便相見,庚石與聞負山相依為命,早就將聞負山當做了亦師亦友亦父的親人,此時聽說他已無法救治,內心的悲傷痛苦、悔恨憐憫,一股腦地湧將出來,化作滴滴淚水打濕衣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梅戲龍接著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是勉強不來的,小兄弟枉為少林弟子,難道連如此天意也堪不透嗎?”

庚石哽咽道:“堪得透也罷,堪不透也罷,請梅教主不吝施以援手,先讓聞叔叔醒來,若是....若是聞叔叔當真過不去這個坎,晚輩也隻有認了,來日學好了武功,再去找那殺千刀的惡人報仇!”

梅戲龍頓時撫掌大聲道:“好!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這才是燕趙之地有血性的男兒本色!實話告訴小兄弟,老夫梅山教秘傳內功心法,可使將死之人回光返照三個時辰,令叔有何未了之事,盡可全數交待與你,隻是三個時辰後,他將會全身內息暴漲,自焚而死,其狀慘不可言,老夫事先對你言明,小兄弟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庚石聽完這番話,沉默片刻,隨後猛然站起,咬牙道:“若世上當真隻有此法能使聞叔叔得片刻清醒,梅教主隻管施救,晚輩已做好準備,絕不再徒自悲傷。若聞叔叔有什麼遺願晚輩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為他辦到!”

說罷,二人將聞負山放在蒲團之上使其盤膝而坐,梅戲龍氣運丹田,隻見他臉上忽青忽紅,繼而周身有白氣不斷冒出,不到盞茶時分,梅戲龍突然躍起,繞聞負山疾速轉動身形猶如虎豹捕食,邊轉邊伸右手食指點其周身正經諸穴道。再過盞茶時分,梅戲龍身形突然頓住,隨後緩緩繞聞負山轉動,隻見他每踏出一步,大殿的青石地板上便留下一個兩寸來深的足印,接著以右手拇指緩緩點其奇經八脈諸穴,再過盞茶,梅戲龍堪堪點完,這才收功。

隨後梅戲龍凝神運氣,以補充適才所耗真力,一炷香時分,便站起身來,其時洛陽鬧市中隱隱傳來雞鳴狗吠之聲,天色微微發亮,此時約莫是寅卯之交。

梅戲龍對庚石道:“小兄弟不必擔心,令叔十個時辰後便會醒來,在此期間,你萬萬不可離開,一定要寸步不離得守在他身旁,若有蛇鼠蟲蟻挨到他的肌膚,那即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無能為力了。”

庚石連忙應了,梅戲龍又道:“昨夜老夫打聽到偷我錢袋的是洛陽城中的賊王世家中的子弟,那錢袋是茵兒母親親自縫製給我的,斷然不能遺失,現在老夫要去拆了他們的賊窩。茵兒年幼,不便去冒險,就留在此間好了,還請小兄弟代為陪伴,老夫午間回來順便帶些山河樓的美酒佳肴,你我暢飲了再說。”

清茵脆聲道:“爹爹!那幫小賊心腸歹毒,您可千萬要小心!莫要遭了他們的暗算!”

梅戲龍回道:“茵兒放心,諒這些偷雞摸狗之輩,功夫也好不到哪裏去,爹爹去找他們索要些盤纏孝敬,再打聽些大惡人的行蹤,晌午回來帶些冷飲零食給你!”隨即拔腿便走。

梅父走後,那少女清茵走到庚石身邊,怯生生說道:“大哥哥,我姓梅,名叫梅清茵,爹爹媽媽常叫我茵兒,你叫什麼名字?”

庚石見她容顏秀麗,此刻一縷朝陽鋪在她雪白粉嫩的小臉上,更增了幾分嬌豔,不由得心中一陣悸動,忙回道:“在下姓駱,名叫庚石,建中靖國元年生人,自幼跟隨聞叔叔長大此次若非令尊相救,聞叔叔怕是挨不過天明的,大恩無以為報,庚石但供茵小姐驅使,萬死不辭!”

那少女茵兒抿嘴笑道:“什麼死不死的,你這人年紀不大,說話卻這般老成,好像爹爹一般。我爹爹武功高強,茵兒跟隨爹爹北上,什麼麻煩都能解決,可不敢勞駕大哥哥。”

庚石本對茵兒頗有好感,若在平日,依著他舌燦蓮花的口才,早就與她聊開了。隻是此刻聞負山仍在昏迷之中,一旦醒來卻又隻餘半日性命,此情此景哪有閑情逸致來與這小姑娘說些閑話?

隻是那茵兒少女心性,又素來對庚石頗有好感,此時父親不在身邊,便也大著膽子坐在庚石旁邊嘰嘰呱呱地與其攀談,少女笑容明媚語言俏皮,不多時也感染得庚石一掃胸中的陰鬱之情。

清茵是苗家女郎,到得中原地區,一切都覺好奇,不住詢問庚石漢人的生活習俗,庚石素來口舌便給、能言善辯,這時與清茵攀談起來,隻三言兩語便惹得苗家少女咯咯直笑。溫暖日光溫之下,破敗古廟之中,少年少女喜笑顏開,侃侃而談,若非聞負山此時命在旦夕,這定然是庚石覺得最為幸福的一刻了。

二人談談說說,半日時光轉瞬而過,待到過了午時三刻,梅戲龍才回道破廟中。隻見他背上背了一隻大大的包裹,手中握著一把長劍,氣定神閑地踱進大殿,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和尚,正是昨夜在橋頭討飯的眾僧頭領覺融。

清茵見狀,忙撲到父親懷裏,撒嬌道:“爹爹怎的去了這般久才回,可教女兒擔心死了呢!爹爹,這個包袱和這把劍是從哪裏來的?您怎麼把這個和尚也帶回來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