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澤失去了一切,他的驕傲連同他的自尊,都被踩在腳下,陷入泥裏。
可是他仍舊選擇說出這一切來,卻也是不知為何,可能是現在的林皓令他心安,又或許,是他即將崩掉的理智將他出賣,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他想讓林皓知道,卻完全沒有想過林皓知道這些之後,會是些什麼反應。
該有些什麼反應呢?夏文澤兀自笑了起來,那笑容滿是淒惶。
白底的陶瓷杯子泛著流光,唇上有些冰冷,酒也是冷的,順著喉嚨一路下去,漸漸變得溫熱。
無論怎樣,這些事實也無法被掩蓋掉。夏文澤苦笑一聲,看向林皓。
嫌棄他,厭惡他,覺得他髒?夏文澤才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或許明天起來就會被轟出王府。
他此刻不再去想這些,酒勁慢慢的上來了,他有些暈暈乎乎,不想管,胸內像燃著一團火般,燒的他難受,不吐不快。
強壓住暈眩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此刻他看人都有些許模糊,便也不再去看林皓的表情,也不知林皓現在滿心滿眼的心疼。
“後來我被舅舅帶到了山上,成為了山上的弟子,做了掌門的第一個徒弟,可是那樣又如何?我漸漸的看著別人在說著悄悄話都以為是在說我的事情,我也想過,或許他們是在討論後山的梅花開了,或是些什麼,可是我的大腦根本就不受我的控製,別人對我好我也會覺得他假惺惺的,肯定是因為舅舅才想要巴結我。
如此這般往複了幾次,我便連好臉色都不想給了,也就越發的孤僻。
新來的弟子都道我性格溫潤,可是他們那裏知道,其實他們連我的眼裏都沒進去過。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更不想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
在山上那麼多年,我所熟識的人也不過寥寥數人,結為知己的……更是沒有。”
“那……為什麼會同我說這些。”低沉的嗓音此刻有些沙啞,欣長白皙的手指摩挲著酒杯邊沿,卻沒有喝。
他在心裏隱隱有一個答案。
我是你的什麼人,林皓這麼想著,卻並未說出來。他知道夏文澤會懂他的意思。
夏文澤頓了下,林皓知道,他不止聽到了,還往心裏去了。
隻不過,他沒想到喝多了的人總會做些平常人不能理解事情。
“你知道嗎?很多事情我是在我舅舅那裏知道的,我妹妹的死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而我的母親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她發現了這個事情,卻無能為力。否則也不可能舍得將我送到大瑤國來,而七年前,死的就是我。
我恨啊!那個女人,我母親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姨媽,她好狠的心,居然為了皇位將我與妹妹雙雙置於死地。
父王昏庸,隻到聽信讒言,為那女人唯命是從,就算定了死罪證據確鑿也隻需那女人一句話,便可無罪釋放,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父皇向失了心智般便聽信與他。
而我這個親生兒子,嫡長子,卻做了質子。”
濃黑的夜,突然靜謐下來,連同蟬鳴蛙叫此刻都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