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涼夕和傅景湛對視了一眼,不明白舒湮怎麼了,但還是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我說,大約是因為,達芬奇的表達,始終帶著探不盡的神秘。”
舒湮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複雜和難以言喻,怔怔地盯著葉涼夕看。
傅景湛神色不虞,把葉涼夕拉到自己的身邊,語氣裏帶著寡淡的提醒,“舒先生。”
舒湮似乎終於反應過來,有些歉然地看傅景湛和顯然被他的神色弄得不明所以的葉涼夕,開口“抱歉,你這個回答,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葉涼夕和傅景湛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您還好吧?”
舒湮笑開,像是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事,隻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驀地,舒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姑娘姓葉?”
葉涼夕點頭,並不在意舒湮不確定自己的姓氏是什麼。
舒湮感歎了一口氣,轉頭幽幽看向牆上的畫像,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葉涼夕見此,也不出聲打擾,雖然眼裏都帶著疑惑,但卻從這位年過不惑,始終帶著華人儒雅的藝術家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似乎是悲傷,又似乎是沉痛的情緒。
一如他後期的那些畫作,所傳達的情緒一樣,不論是多麼愉快明亮的場麵,但深藏其中的抑鬱,像是刻入了骨髓的東西,再也去不掉。
這一刻,葉涼夕忽然明白了,那些畫作裏的情緒,源自哪裏。
雙方各自沉默地看著牆上的畫作,良久之後,舒湮轉過身,開口問葉涼夕,“小姑娘,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話沒有說完,舒湮的手機響起,他停了開口要說的話,接起電話,用法文跟那邊的人對話,放下電話之後,已經轉換了語氣,“我的朋友要來了,今天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下次,我們有機會再見麵。”
剛才的問話,隨著這一句告別,如一粒塵埃一樣拂過葉涼夕的心間,她笑著和舒湮告別,看舒湮離開的背影,與傅景湛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朝展館的另一處走去。
——
一周之後,國內的新年,也差不多過完了,傅遠博一家,終於打算舉家歸國。
傅迎雪的演奏,已經定期英國,原本這段時間在英國排練和訓練的,但因著家人回國,也趕到巴黎來相送,當然,讓她依依不舍的,卻不是大半年才見一次的父母,而是葉涼夕這個新晉嫂嫂。
兩人在巴黎機場依依不舍,連唐如雅都忍不住催促,“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見麵了,我們快要登機了。”
“媽媽,您是不是有了夕夕這個兒媳婦就不要我這個女兒了。”
唐如雅笑著跟女兒擁抱,“好了,過段時間,媽媽過來看你。”
傅迎雪輕歎一聲,再次叮囑葉涼夕,“夕夕,別這麼聽我哥的話,他以後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別人怕他,我不怕。”
葉涼夕哭笑不得,別離的情緒被她這句話驅散了不少,“好,我知道了。”
傅景湛在一旁微微揚眉,一家人離開,偌大的機場裏,傅迎雪看著家人離開的背影,眼裏漸漸蓄了淚水,直到再也不見他們的身影,她才一把抹掉眼淚,爽快地轉身離開。
登機之後,葉涼夕的別離情緒才明顯了一點,整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神色懨懨的樣子。
傅景湛攬住她的肩膀,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不舍了?”
葉涼夕點頭。
傅景湛輕歎一聲,“你這樣,我會吃醋的。”
葉涼夕的情緒被他這句話驅散了不少,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傅景湛低下頭,輕吻她的眼睛,“好了,沒事,以後你想來,我們可以再來。”
葉涼夕深知這些情緒在別離麵前,並沒有用處,何況,這樣的別離,也不過是短暫的罷了,輕輕點了頭,乖順得很。
飛機飛上雲層,然而,此時此了,在十三小時的曆程之中,飛機上的一家五口,都不知道,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一場風波,已經在國內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