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疼痛,如針錐一般,刺激著劉秀娘的腦袋瓜。
她眼前一片混黑,什麼也看不見,似乎全身都提不起力量,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哭什麼哭,我耳朵都快起繭了。這丫頭死掉了,我們老劉家好歹也能給鄉親們一個說法,也不算壞事。”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仿佛,眼前人的死活並不重要,能給一個說法更值得關注。
“秀娘,我的女兒啊,你這是作了什麼孽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啊!”
另一個幹啞的聲音,不斷地啜泣著,哭得很是淒慘。
劉秀娘聽到這聲音,猛然一震。這不是自己娘親的聲音嗎?可是,她娘親很早以前就死了,怎麼會在這裏?
難道,我死在天牢裏了?我娘來接我到黃泉裏相聚了?
劉秀娘的念頭閃過,又覺得不太對,她還能夠感受到腦海疼痛的感覺。
“死了也好。”接著又是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呸,跟男人私逃,我們老劉家祖祖輩輩就沒出過這麼見不得人的事。這死丫頭害苦了我們一家,我現在出去都不敢見人,丟不起這臉。”
這,好像是爺爺的聲音?他也死了嗎?好像也是該壽終正寢了……
劉秀娘這麼想著,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這些許久不曾見過的親人。
至於劉老頭子那痛罵聲,她倒是不以為意了。生前,她跟著周鶴年私奔,不顧已經談妥的親事,幻想著去城裏過富貴的生活。
結果,她被走到窮途末路的周鶴年賣進了青樓之中,又被人欺壓,犯了大罪,押入天牢之中終生監禁。
那一走,她就沒再見過自己的親人,受盡了他人的冷眼和欺壓,再也沒有體會過溫情。所以,聽到這些聲音的時候,她內心非常的激動,也沒怎麼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在劉秀娘的努力之下,她終於睜開了眼睛,隨著一絲光線漸漸凝聚,她看清楚了身邊一張人臉。
王氏正抱著劉秀娘的頭痛苦地啜泣的,猛然看到劉秀娘睜開了眼睛,不禁嚇了一跳。
“公公,秀娘還沒有死,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王氏反應過來後,驚喜地叫了起來。
“還有氣嗎?遠山那小兔崽子,怎麼還沒把胡大夫請過來?”
“居然還沒死?真是作孽,我去看看胡大夫來了沒有。”
爺爺的聲音和之前那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同時響起。
屋子裏的人影晃動了起來,劉秀娘沒看清楚,但是看他們急急忙忙的樣子,倒是能夠看出一二。
隨著腦海裏的疼痛漸漸緩和了一些,劉秀娘漸漸想起來了一些情景。
這好像是她很久之前,想要跟著周鶴年逃離村子,結果因為沒有足夠的盤纏,結果又被帶回到了村子裏,被老劉家關在柴房的一幕。
現在這事情已經傳了出去,整個劉家都被人笑話。她奶奶便將她毒打了一頓,最後倔強的劉秀娘便撞牆尋死,昏死了過去。
怎麼回事?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嗎?我怎麼會在這裏,我不是在天牢裏死了嗎?
劉秀娘有些想不明白,渾渾噩噩地看著自己的娘親王氏。
王氏抱著劉秀娘,一邊流淚一邊笑。
“傻閨女,你怎麼就想不開呢?那周鶴年是騙你的。那城裏的富貴生活哪是咱們能過的?你可不能再跟你奶倔了。”
“娘……”
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眼前這個婦人,劉秀娘是絕不會認錯的。
這就是自己的娘親,這個世上可能真正唯一疼愛著她的人。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夜裏做夢都會夢到的人。
一聲輕呼出口,劉秀娘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悄然從眼眶裏流出。能夠再次看到自己娘親,她心中好像有萬千委屈都湧了出來,說不出來,全都化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