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未醒 重生(1 / 2)

蒼藹山, 南梁聖山, 傳有仙人庇護終年積雪不散, 不見雪頂。

若有一日, 見之有金光是為仙人下凡, 能改天換地, 償凡人夙願。

然而就在這座守護了南梁北方三百多年安寧的山脈之上, 一場逃亡正在進行著。

不,也許這稱不上是逃亡,而是一場殘忍的圍剿虐殺。

夜風呼嘯而過, 黑夜中一隊人馬正策馬狂奔,他們身後的是追兵無數,刀槍劍雨。

“咻……”

一柄穿雲利箭自後方破空而來, 劈開細碎飄零的風雪, 帶著山呼海嘯般氣勢直穿兩層守衛的空隙,朝著最前方一人射了過去。

利箭穿破皮肉的聲音被兵馬嘈雜聲掩蓋, 前方一人身形晃了晃終是無法承受住那箭帶去的傷痛, 身子一斜朝著一側滑了下去。

“將軍!”驚呼聲四咋而起。

這一箭打破了陣型, 原本狂奔逃亡的護衛停了下來, 翻身下馬, 僅剩的十三人立刻訓練有素的將摔倒在地上的人圍住, 拔劍相護。

而在護衛圈之外,追兵也早已列隊站好形成圍剿之勢。人群中一人翻身下馬,將長弓往身邊近衛一丟, 負手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婁將軍投降吧。”男人的聲音緩而沉, 帶著八分的傲慢兩分的蔑視,視線落在前方眾人身上,如視死物。

但被他俯視之人卻絲毫沒有畏懼,婁琛以劍撐地,身形雖然有些搖晃,但仍然竭力挺直了脊背,不甘示弱的回視。

利劍般的眼神筆直的穿過人群望向領頭那人,雖身處萬軍從中他任然毫無畏懼地朗聲道:“我婁琛生而為梁朝而戰,隻有戰死,斷不會投降做你燕人的階下囚。”

“嗬,不做階下囚……”男人似是聽見一個多麼可笑的玩笑,常年肅殺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笑意,他一邊搖頭一邊道:“孤佩服婁將軍忠肝義膽的忠義。但你們梁朝也有話言‘識時務者為俊傑’,婁將軍如此食古不化不懂審時度勢,也休怪孤不留情麵了。”

婁琛本就是帶傷出戰,又在逃亡中受了重傷,最後一箭更是傷及要害,腹側血流不止,失血嚴重的他早已是強弩之末。

“對不住各位兄弟了。”婁琛透過穿破風雪的月光看向他們每個人,他會牢牢地記住他們每個人,三百輕騎精兵隨他突圍,如今隻剩一十三個,而這十三個人如今恐怕也要陪他一起長眠於此了。

將軍百戰死,將士十年歸,征戰多年眾將士也早已看破生死,隻齊聲道:“願與將軍同生同死!”

言畢對麵那人也已抬手示意,早已虎視眈眈多時的士兵立刻衝了上去,喊殺聲響徹天際。

然而即便是殊死相搏,十三人又怎麼會是上百精兵的對手。刀劍從他們的身體中穿過,婁琛看著身邊的將士一個個的倒下,到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

一邊迎戰一邊後退,他已退到絕境。

前有追兵萬千後有懸崖萬丈,婁琛避閃不及竟直接從崖邊滑了下去,虧得他多年來練武形成的條件反應,堪堪在往後倒下的一瞬間,抓住一旁突出的壘石。

“婁將軍不是不怕死嗎?怎麼真到這個時候卻死撐著不撒手了?”男人上前兩步走到崖邊,忽地一腳踩上了婁琛抓住壘石的手上,用力攆動了兩下。

成年男子的體重加上刻意的碾壓,這力道聚集在指節,十指連心,婁琛整個人都因為那刺穿骨髓的痛抽搐起來,但他仍然咬牙堅持,沒有泄露一絲呻、吟。

他不是怕死,而是因為他答應過那個人,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絲生的希望,隻是事到如今,諾言終究要落空了。

身為南梁護國將軍,他不可能投降為燕人所俘虜,用退讓與城池換一時的苟且偷生。

一死已是最終結局,隻是……他不甘啊!

婁琛轉頭望向西南的方向,極目之處是蒼藹山的山頂,終年雲霧繚繞不見真顏。蒼藹以南就是南梁,他為之浴血奮戰、拋頭顱撒熱血的地方,隻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婁將軍,孤敬你赤血丹心,也不想你死的那麼冤枉。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了,你可知你們今日的偷襲為何會暴露?”

婁琛眉頭緊皺,倘若眼中怒火能化為實質,現在男人恐怕早已被燒成齏粉。

但一切都是徒勞,麵對婁琛的怒火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甚至彎下腰來,將手掌覆在了樓琛的手背上。若不是他正一根一根的掰著婁琛的手指,那溫柔的語氣定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在對情人低聲耳語——一字一句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