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殿。
如今的國師殿，之前那陰森可怖的氛圍一掃而空，燈火通明，原本空蕩蕩的大廳內已經是有了不少的桌椅陳列，男男女女舉杯歡飲，不時抬起頭看著主座上的二人，眼神中滿是敬畏之色。
嫣兒一身白衣，如瀑青絲垂下，巧笑嫣然，坐在李乾身邊，一顰一笑中都是有著無窮的魅力，引得不少男人心癢難耐，若不是顧忌那座位上的男子，早便是出手奪了。
“前輩……您今年……貴庚？”
卓如國國師思考片刻，問道。
嫣兒在一旁偷笑起來，眉眼如畫，每當有人問到李乾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便覺得頗為好笑。
這倒不是因為愛屋及烏，而是因為任誰在問到李乾這個隻有17歲的“青年前輩”時，都會覺得頗為古怪。
李乾對於此事不以為然，道：“在下……17周歲整。”
卓如國國師瞳孔一縮，駭然問道：“17周歲？”
“嗯。”
卓如國國師得到肯定，愣住，許久，才是搖了搖頭，一揮手，道：“取我卓如國庫最好的酒來，我要好生招待一下這位……‘前輩’。”
李乾嘴角不露痕跡地翹起了一絲弧度，道：“不必，尋常美酒，豈能入我等法眼，在下隨身帶著一壺密釀美酒，便與君共飲，如何？”
說罷，不待老者回答，反手便是有著一壺塵世佳釀取出，拍開壺蓋，放在桌上。
嫣兒見狀，忙站起身，玉手拿起酒壺，為李乾和老者各自滿上一杯。
酒過三巡，老者有些醉意，看著一身白衣忙活著倒酒的嫣兒，道：“前輩，……你……你……娶了一個好妻子。”
李乾微笑，握住嫣兒略有些冰涼的手，十指相扣，道：“我們還未結婚，不過……她確實是我妻子。”
老者微微歎氣，目光迷離，懷念之色閃過，道：“知道麼……我妻子若是還活著……我的孫女……可能也就這麼大了……”
李乾一怔，感受著因為老者悲傷心緒而漸漸冰冷下來的空氣，道：“你的妻子……過世了？”
老者擺著手，又是飲了一杯，好似眼前出現了妻子的身影，道：“凡人……凡人的生命隻有那麼七八十年……我盡力挽留……也隻是為她延長了三年……閻王讓她三更走……即便我逆天改命，以武道煥生機……也不能留她到五更……”
“我獨活了剩下的二百年……人皆言隻羨鴛鴦不羨仙，我總是不以為是，到後來才知道……這……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老者第一次爆發出了全部的內心感情，自嘲地笑道：“沒有了她……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父母先後離去，我親眼見證了我親人一個個死去，臨死前的眼神我都記得很清楚，那是一種悲哀，悲哀……現在，就剩下了我一個人，一個人……”
老者抬起頭，目光偏執而瘋狂，道：“前輩，我願意以所有的一切我能做到的代價，換來您把我妻子複活……我知道您的實力遠超於我……遠超於我見過的任何一人……所以……能否……”
李乾沉默，低下頭，撫摸著嫣兒的手，像是在細細端詳一般，許久，道：“我做不到，以我如今的實力……做不到逆天改命。”
那老者仿佛一下失去了整個世界，濃鬱的死氣爆發開來，慘聲道：“你也不行……你也不行……你也不行……誰行……”
說著，死氣愈發的濃鬱起來，抓起桌上的酒杯仰頭飲盡，提淚橫流。
李乾沉吟片刻，握了握嫣兒的小手，像是下了什麼決定，道：“不過我答應，等我到了那個境界，我便來複活你妻子。”
“到了那個境界……？”
老者微微搖頭，死氣有所收斂，道：“我的壽命，也即將到終點，到時……我可能便已死去……”
李乾低下頭，思考良久，抬起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國師殿，道：“願意做我徒弟嗎？”
那老者突然哭泣聲一停，抬起頭，昏暗的雙目中神采出現，道：“什麼？”
“什麼什麼？我願意，我願意做前輩的徒弟……”
李乾擺擺手，道：“以後你就跟著我，這卓如國……不值得你為他守護。”
老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幾步走到李乾麵前雙膝跪地，道：“弟子見過師尊。”
李乾應了一聲，無視下麵震驚的目光，腦中浮現出老者哭泣的一幕，心中想道。
莫非這世界上，當真是寧結眷侶不為仙麼……
看了看自己身邊坐著的嫣兒，突地想到，若是有一天，嫣兒離去，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是否會就此入魔，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