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飛紅了臉,唐青語笑了,道:“你這是怎麼了?還不好意思了啊?”
謝飛紅著臉,小聲說道:“唐姑娘心細,照顧起公子來比我這樣的粗人合適多了。”
唐青語搖搖頭,笑道:“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你一個領兵的將軍,做這種事著實委屈了。”她轉身走回房間,腳一抬就把房門關了起來。
謝飛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房間內,唐青語輕手輕腳地把水盆放在桌案上,擰了一把手巾。她進房間那會兒已經看到了,早已氣力不支的淩軒已經倚著床榻一側睡著了。這一路密林山路接連不斷,就算是她這樣常年習武的人,走下來也覺得十分疲累,更別提淩軒這樣的病弱之軀。
不過,從頭到尾淩軒也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能堅持就堅持,堅持不住也不死撐,這樣反而讓三個習武之人覺得輕鬆不少。
唐青語從心裏覺得淩軒這樣的身份,能做到如此其實很難得。他畢竟是皇室嫡子,從小養尊處優,沒有受過多少身體上的折磨。而這樣的人多半都有自己的驕傲,有些會因為預計到的危險而從頭就拒絕這樣的旅程,也有些會因為臉麵的問題強行堅持,但其實這兩種對於同行之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前一種沒有開始,後一種很難結束。
像淩軒這樣進退有度的,還真的很少見。
唐青語拿著手巾,在淩軒身邊坐下,輕輕給他擦拭著臉。
他的臉色仍然蒼白,隻有一點病態的紅,卻不能給他的病容添幾分色澤。累的很了,即使唐青語拿著濕手巾給他擦臉,他都沒能醒過來。
泥汙拭幹淨後,唐青語握著手裏已經涼了的手巾,呆呆的看著淩軒。他英俊的容貌,即使帶著病弱之色,也仍帶有出塵的清淨,一如初見時一般,不染半分塵埃。
這樣一個人,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一般,彈得一手好琴,胸中也有丘壑,這本該是個享盡富貴命的人,卻竟然真的能抱著病弱之軀,與他們一同來這偏遠的荒蠻之地,沒有半分退縮之意。
這個人的意誌力,可謂如鐵如鋼一般的堅韌。
這樣的人,真的是她能喜歡的嗎?
唐青語不知道,也不願意想。
她把淩軒輕輕放倒在床榻上,給他蓋好被褥,看他仍睡得安穩,這才端了水盆出去。
唐祠這會兒剛從房間裏出來,看一眼唐青語手中的水盆,道:“你如今也像個女孩子了。”
唐青語瞪他一眼,道:“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我怎麼就不是女孩子了?”
唐祠心裏想你還真當你自己是個姑娘呢,麵上隻是一笑,道:“你別光顧著別人了,想做個賢淑的女孩,先得讓自己幹淨點。”
唐青語不滿地道:“我怎麼不幹淨了?”
唐祠抬手指指她的臉,笑道:“小花貓似的,泥貓兒一隻!”
唐青語手裏端著水盆,沒法用手去摸臉,便半抬著手臂,把臉在肩膀上蹭了幾下。
唐祠看不下去了,伸手接過水盆,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衣服上幹淨不幹淨?”他一隻手就端住水盆,空著的手拍了拍唐青語,道,“你去收拾一下自己,一會兒跟我出去一下。”
唐青語的反應也很快:“去打聽消息?”
唐祠嗯了一聲,往樓下走去。唐青語跟著他走,小聲問道:“不用讓謝飛去?他對這裏比我們熟。”
唐祠把髒水潑到屋後麵的空地上,低下頭,在唐青語的耳邊小聲道:“就是因為他是這裏的人,駐軍多年,或多或少都有可能被人認出來。我們這種頭一回入苗地的才更安全。”
唐青語明白過來,點點頭道:“那好,我去換件衣服。”
唐祠應了一聲,把手巾洗幹淨,拎著空了的水盆回到樓上房間,看見謝飛也換上了一身幹淨衣服,便道:“我和青兒一會兒出去一下,你在這裏守著公子,我們盡快趕回。”
謝飛係衣帶的手停了一下,沒有回頭,問道:“你們兩個去?”
“是。”唐祠答道,“謝將軍畢竟在此駐守多年,我與青兒是生麵孔,沒有幾個認得我們的人,打探起來也方便。”
“唐姑娘,”謝飛扭過頭來問道:“唐姑娘也去?”
唐祠知道謝飛對於女人的態度,笑了,道:“青兒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功夫不弱,人也聰明,我一直把她當兄弟看的。”
謝飛臉微微紅了一下,沒有說話,心想唐祠眼睛得多瞎才能把唐青語當兄弟看啊?那姑娘,不說性情如何,隻那一副傾國傾城的樣貌,就很難讓人移開目光了,更別提要當成兄弟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