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少年深施一禮，恭敬地道：“弟子尚有一惑未解，還望先生指教。”
“我該教的都已經教你了，你也都學會了，”老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撇了撇嘴，“你現在的能耐和名聲可都大得很，我可指教不了你。”
“還有一術，弟子還未學會。”
“什麼術？”
“占星之術。”
“你不是說……此術無用，如果能命由天定，那麼生命就沒有意義了麼？”老者說道。
“可是我的前途一片混沌，我不知如何前行，”少年眼底閃過一絲痛苦，“還望先生指點。”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狂風呼嘯而過，雪花夾雜其中，灌進了屋子裏，在窗邊飄零，有幾片落到了茶杯之中，老者看著茶杯，看那些弱不禁風的雪花在沸水中瞬間融化，一時無言。
少年也安靜地站著，黑色的眸子清澈動人，倒映著窗外的雪景。
“隨我來吧。”半晌，老者終於開口。
“多謝先生。”
……
“占星之法，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學會，不過，既然老夫在此，就親自為你占卜一卦。”
老者順著階梯，邁上閣樓的最頂層，少年緊隨。
頂層的屋頂是由一層透明的護罩構成的，透過其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天邊的景象，雪花落在護罩上，泛起陣陣漣漪。
“天道……現！”
老者對著那護罩一彈指，打入一道靈力光華，頓時白色的光芒衝破了大雪和雲層，將蒼穹和屋頂連接在了一起，從屋內看，那屋頂的景色變了，變成了星空萬象，無數星辰緩緩轉動。
“閉上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老者說道。
少年依照指示，閉眼散開神識，似要把整個身心都融入到那穹頂的星空之中。
良久之後，少年睜開了雙眼，抬起手，一指星空西側，星海裏的一顆黃色星辰。
老者挑起了眉。
少年又思索了一會兒，又赫然轉身，指向東側，一顆明橘色之星。
穹頂暗了下，除了少年指出的那兩顆之外，其他群星全都隱匿在星空之中。
“兩顆？”老者的眉頭微微皺起。
“在我的感知中，隻有這兩顆，與我有所聯係。”
“這兩顆星辰，有一個名字，”老者沉吟片刻，說道，“參商。”
“參商？”少年問道，“我不懂這些，先生可否解釋一番？”
“東邊的這個，為東官蒼龍七宿中的心宿，名‘參’；西邊這顆，是西官白虎七宿中的參宿，名‘商’。”老者耐心地說道，“二者在星空中此出彼沒，彼出此沒，永世不得相見，代表的意思是，隔閡。”
“永世不得相見的……隔閡麼……”少年喃喃重複。
“其實在老夫看來，與你有關係的，還有一顆星。”老者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哦？”
老者又一彈指，穹頂的星海變幻，一顆極其龐大的星辰破碎虛空而出，散著異樣的血紅色邪芒，參商二星和它比起來，頓時黯然無光。
“此星……”少年神色動容，老者沒有騙他，在這顆血星出現之時，他的心跳明顯慢了半拍，他和血星之間，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
“此星，名為……戮！”
星海忽地爆開，少年呆呆地看著滿天的流光從天而降，也不知過了多久，流光消散，穹頂恢複正常，透過其中，外麵依舊是那皚皚的雪景。
少年打了一個寒顫，他為修士之身，且修為深不可測，本該寒暑不侵，但他這一刻，分明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
“多謝先生。”閣樓前，少年再次施禮。
“即便老夫幫助你看透了，你終究還是要走麼……”閣樓裏，老者傳出的聲音明顯帶著失望。
“正因為看透了，所以我才會走。”少年眼中有著歉意，“有些事情，是我不得不去麵對，不得不去處理的。抱歉了，等這些瑣事處理完，我會回來陪著先生的。”
說罷，少年轉過身，和來時一樣，緩步下山。
他的腳步雖然和之前同樣之慢，這一次卻堅定無比，因為這時他的心也堅定無比，即便是凜冽的寒風也無法阻擋他。
“總感覺少主見了老祖一趟，氣質變了不少……”不遠處，光頭大漢小聲嘀咕。
閣樓書房裏，茶杯裏的香茶早已被融雪化得冰涼，可老者還是默默端起它，混著雪水一飲而盡。
“隻怕是……再也不會有陪我的機會了啊……”老者苦澀道。
他輕輕攤開一直暗握的左手，一顆小小的、虛幻的星辰浮出，飄在他的掌心。
這顆星十分特殊，時而潔白無瑕，時而燃起熾火，就好像……是日月的共存體。
“戮星，又算什麼？”老者搖頭，一握拳，將那顆虛幻而生的奇異星辰，碾成碎星！
“龍濤！”老者突地喊道，目露果決，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
“老祖！”閣樓下正偷瞄的光頭大漢一哆嗦，跪倒在雪地裏。
“準備好鎮山之寶，天雪山，準備……封山！”
“是！”光頭大漢身子一震，高聲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