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高檔小區錦繡中心。
“雲霓,你不是愛我嗎?為了我,你就不能再忍忍,我媽是我媽,我是我,你不能因為我媽就和我離婚啊!”蘇錦拉著拖著行李箱準備走出臥室的雲霓,滿臉的不舍與糾結,一麵是強勢的老媽,一麵是最愛的女人,他誰都舍不得,聲音越說越低,竟帶有哽咽。
躲在二樓轉角偷聽的陳悅蓉,那張已經打了很多除皺針的臉,生硬的冷笑著,心裏埋怨:兒子,我們家這樣,要找什麼樣的兒媳婦會沒有嗎?雲霓不就是有個大學教授的爸爸嗎,窮教書的能給你什麼幫助?快讓她走!
雲霓的手被蘇錦死死拉著,根本無法動彈:“蘇錦你放開我,你究竟還要怎麼樣?這一地雞毛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你媽如此不滿意我,從一到十,從頭到腳,我在她眼裏沒有一個地方是對的……放過我吧,這一年的婚姻讓我已經精疲力竭,再繼續下去,我一定會瘋的。”
拉著雲霓的手微微鬆了鬆。
蘇錦臉色迷茫,目光絕望。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婚姻生活真的會像都市倫理劇那樣狗血,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鬆手。
雲霓趁著蘇錦猶疑的片刻,掙脫出來,匆匆穿過客廳,打開大門,逃似的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她知道蘇錦的母親就在背後,寒冷徹骨的目光,帶著勝利者的蔑視。
雖然已是暮秋,再過幾天雪就要飄落下下來,L市街道兩旁的樹都掉光了葉子,隻剩光禿禿,黑黑的丫枝在秋風中招搖。
終於離開了。
雲霓穿著一件深紫色的呢子外套,下麵是一條黑色長褲,因為離開匆忙,頭發鬆鬆挽起。她孤身一人拖著行李箱身心疲憊的離開了蘇家,有些悲傷,卻毫無遺憾。
和蘇錦的婚姻,按照具有浪漫完美結合的雲霓來說,就像是從雲端掉進了地獄。一個天真活潑,想好好生活的美少女遇見了毒辣苛刻,時刻想拆散他們的婆婆。
一個少女心,迅速皸裂,老化,傷痕斑斑。和蘇錦結婚一年,雲霓就感覺自己活了一輩子。
坐上出租車,衣服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雲霓看了一眼,是蘇錦的號碼,直接關機揣進兜裏。
“每失望一次,我就少做一件愛你的事,直到最後不主動找你,收起你的東西,刪掉你的照片,再也不偷偷看你就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失望是一天天積累的,離開是很長的決定。”
看著空間裏轉載的一句話,雲霓覺得恰如其分。
雲霓為了緩和婆媳矛盾,竭盡全力,而對於蘇錦的愛也耗費殆盡,在還可以不恨的時候離開,這是個不錯的時機。
在L市的大學城附近,雲霓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和錦繡中心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這麼大的城市,不刻意很難再遇見。
他們之間還有一個離婚證。
而蘇錦想拉住雲霓離開的身影,最後呆坐在台階上,看著著她決絕的離去。蘇錦身高一米八,儒雅俊秀,此刻滿臉落寞,眼神暗淡,神色沮喪。
這場婚姻受傷的不止雲霓一個。
“媽,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聽見陳悅蓉上樓的聲音,蘇錦開口道。他無比後悔以前逼迫媽媽答應和雲霓的婚事,也騙雲霓家裏很喜歡她。早知道會如此…蘇錦覺得自己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陳悅蓉見家裏最討厭的人已經離開,也不計較兒子的話,扭身進廚房吩咐蔡嬸今晚做幾個好菜,慶祝小妖精終於和兒子離婚了。她那雙精明的眼睛已經笑的眯成了縫,扭著腰坐到沙發上去看電視,琢磨著過兩天就讓圈裏的姐妹給蘇錦介紹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晚上,蘇父蘇澤東回來聽說兒媳婦離開了,沉吟半響:“是不是太過分了?”雲霓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乖巧活潑,討人喜愛,假如不是她家境配不上蘇家,估計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陳悅蓉眉頭一皺,不樂意了:“她嫁進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孩子也沒有生,我們還要給什麼?況且是她主動要求離婚的,你沒有看到她多狠,錦兒怎麼留都不回頭,真是鐵石心腸。她好意思再要財產嗎?”
在餐廳布置晚飯的住家保姆蔡嬸聽的心裏無語:明明是你們一家人各種作難雲霓,逼迫她離開,如今走了,反倒是又成了鐵石心腸。唉,可憐的孩子,從一朵鮮亮水靈的花兒折騰的老氣橫秋的從這裏出去。早走早好啊!
任何時候,對某事越在乎就越容易受傷,投入越多就越舍不得,但是像闌尾一樣的婚姻,一旦發炎就要切除。婚姻不是生活必需品,沒有婚姻,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雲霓把離婚證塞到了箱底,這樣想著,失落的入睡了。
不管怎麼樣,離婚,都是雲霓和蘇錦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