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親兄弟”。老大、老二看到弟弟的血,也豁出去了,一個掄起鐵鍁,向馬林的頭上砍去,一個揮起二齒子向馬林的腦袋刨去——“啊”,隨著白雲的一聲驚呼,張寶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別擔心,嫂子”。隻見馬林一仰身,躲過削來的鐵鍁,雙腳瞬間踹向李老二,把他踹出老遠;李老大刨出的二齒子剛好撞在老二的鐵鍁上,“哢嚓”一聲,兩人手中的器械都被震飛脫手。見老二呆若木雞,不知所措的樣子,馬林挺身躍起,一記直拳轟向他的麵門,但不知怎麼又突然劃了一道弧線收了回來,否則李老二腦袋還不得開瓢。就在這時,爬到洋叉邊的李老三簡直瘋了,不顧手掌正在流血,抓起洋叉反身向馬林掃了過來,馬林縱身一跳躲了過去,而離他最近的李老二卻被鋒利的洋叉劃破了左腿,頓時血肉橫飛,哀嚎著躺倒在地,連連罵老三“混蛋,沒長眼睛”。這一刻,李老三也像“霜打的茄子——癟了”,再也不敢正眼看馬林,很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然而,大大出乎李老三意料的是,馬林不僅沒有窮追猛打,置這哥仨於死地,而是向會議室喊道:“衛生隊的同誌快出來給李二哥治傷,不行就送縣醫院,醫藥費全算在我頭上”。“不行啊,絕不能再讓馬林兄弟破費了,那一叉子分明是老三紮的”。不知是良心發現,或本來就不太想私分生產隊田產,還是被馬林的正義和愛心所感動,早就躲在會議室外牆角邊觀戰的李二嫂突然跑了出來,大聲對陸續擁出會議室的鄉親們喊道。
後來,李老三死要麵子活受罪,也是看好了脫離生產隊每人給五千元的補償,他和老婆孩子共得一萬五千元,一個人悄悄地跑到外地打工去了。不久,他的獨生兒子玩耍時不慎摔斷了胳膊,咱衛生隊治不了,他老爹李大爺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找到馬林,“希望給派台車送到縣醫院,花多少錢都行”。更使李老三感激不盡的是在外地打工半年多,不但一個錢沒掙回來,還因討要工資被老板雇人打了個鼻青眼腫,遍體鱗傷,差點連命都沒了。要不是馬林得知這個消息,義憤填膺,派“二塔”秦大哥跟李老三去找當地一個在公安局的老戰友幫忙,他做夢也別想分文不少地討回工錢。嫂子你說說,他昨天給老媽送去那兩包月餅,還拐回去兩瓶好酒,到底是他吃虧了還是占便宜了?
“其實這還不算什麼,蘭‘小鬼’那次故意放火才真玄呢”。老班長金一男抿了口茅台,接著張寶的話音說道。
爭分田產的風波平息後,馬林順應民意,決定收回磚廠廠長、外號“蘭小鬼”的蘭筱魁的承包權,突然查封了磚廠賬目和財務賬號,改由大隊集體經營,同時責令他限期繳齊拖欠生產隊近十萬元承包款。在他妄圖以所開的已到報廢年限的桑塔納轎車頂賬遭到嚴詞拒絕,尤其是得到不行就到法院起訴他的消息後,他懷恨在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提著一桶汽油,偷偷地來到馬家門前的柴禾垛旁放起火來。幸好,被幾天來一直悄悄地在夜間到馬林家房前屋後查看的馬三爺及時發現火光,大喝一聲“哪裏跑”,同時向黑影的下身甩手一槍,把他擊倒在地。聽到槍聲之後,屋裏的馬林說聲“不好”,見大火已將門口封死,便打開距離門口較遠的最裏間的窗戶跳出屋外,隨後在聞訊趕來的鄉親們幫助下,終於撲滅了大火,使全家幸免於難。殺人、放火、下毒,都是古往今來的重罪。蘭“小鬼”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生怕被抓進笆籬子判以重刑,不顧腿上的貫通槍傷,流血不止,當晚就叫老婆孩子攙扶著,全家來到馬林家跪了半宿,聲淚俱下地哀求馬林和馬大娘“饒了我這條狗命,砸鍋賣鐵也要按期繳齊承包款,再有這樣一次立馬槍斃我都行”,還主動交代了尚有未入賬的外欠賣磚款達八萬多元。考慮到這家夥已得到爺爺的嚴厲懲罰,因流血過多臉色蒼白,而且家中也沒受到重大財產損失,更主要的是老媽、妹妹和弟弟平安無恙,馬林饒恕了他,嚴肅教育後還特地向爺爺要了些紅傷藥給他敷上。後來大隊黨委根據蘭“小鬼”能悔過自新,積極為磚廠生產和銷售出謀獻策的具體表現,重新任命他為磚廠副廠長。使他深受感動,逢人就說:“馬林隊長這樣的黨員領導幹部,實在叫我口服心服,今後跟著他即便當牛做馬我也毫無怨言”。
話不在多,有真才可信;語不在繁,有情才愛聽。聆聽著張寶和金大哥繪聲繪色地描述,白雲忘記了手中的飲料,眼前仿佛閃現出林哥那英俊高大的身影,寬厚如城牆的胸襟,體會到林哥對包括自己在內的五裏鋪人民所愛。想到這裏,她恨不得立刻再見到林哥,撲進他的懷中,哪怕啥也不說都好。
送白雲回家的路上,張寶借著酒勁,討價還價起來:“嫂子,本兄弟今天車馬勞頓,磨破了嘴皮子,不該給點報酬”?“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行”。白雲毫不遲疑地答道。殊不知,恰恰因為她痛快地答應了張寶,才使她和馬林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經曆,由她這個女主角自己披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