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桃花放下手槍喊出這個夢裏喊了無數遍的名字，她總是覺得自己最對不起二妹，一想到二妹心就會疼。
“別叫我二妹，我石杏花沒有你這樣的大姐，你為什麼還沒死，你該死！”杏花恨恨的說，肚子裏的怨海又翻湧上來，簡直全是恨，全是恨……
桃花沉默了，迎著杏花黑洞洞的冷漠的槍口一步一步走上去。“你給我站住，別走過來！”杏花衝桃花吼，眼圈已經紅的像火在燒了。
“二妹，我知道你恨我，如果打死我才能化解你心裏的仇恨，那你就打死大姐吧，如果不是因為大姐，你也不會走上這條路，大姐對不起你，二妹……你開槍吧，你開槍打死我，然後，希望用大姐的死，喚回你的心，回來吧，二妹，你已經走了太遠了，不要繼續在這條路上錯下去了，回頭吧。”桃花的眼睛裏已經淚光盈盈了，映著月光，一片冰心投在二妹杏花的眼睛裏。
“你怎麼知道我走得是一條錯誤的路，隻有你走得是一條正確的路，你怎麼知道用你的死能消除我心裏的仇恨，你怎麼總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你怎麼總以為你自己是救世主，你以為憑你們就能拯救這個快是日本人囊中之物的破碎山河？石桃花你知道嗎？我就是討厭你這幅無所不能的樣子，就是討厭你這種自以為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別人做什麼都是錯的的人，你知道嗎？”杏花滿嘴怨憤的說著，人已經步步逼到了桃花的麵前，還發熱的槍口頂在了桃花的額頭上，眼睛裏全是恨，全是恨……就像是一座過不去的火焰山，攔在姊妹倆中間。
根本不再給桃花開口的機會，喘了一口氣繼續說：“不是我看不清眼前的形勢，是你看不清眼前的形勢，是你，還有你那個黨，日本人有美國撐腰，早晚這整個中國都是日本的，你又憑什麼說我走的這條路是錯的，啊？你憑什麼？你是萬能神嗎？你算準了嗎？”
“還有，石桃花，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不要原諒你，我石杏花是石杏花，你石桃花是石桃花，我們互不相幹，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信仰你的，我信仰我的，我絕不會跟你信仰同一個黨，絕不會跟你走同一條路！”
聽著二妹杏花說著這些話，桃花的心都碎了，那灑落一地的不是月光是桃花的心呢。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二妹，別賭氣好嗎？”
“我所說的，句句都是我的心裏話，句句都是過過腦子的話，沒有一句賭氣的話，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模樣你知道有多討厭嗎？”
“二妹……”
“別叫我二妹！”杏花咄咄逼人的說。
“二妹，玉龍是死在我槍下的，我對不起你，如果打死我能消除你心裏的仇恨你就打死我吧，你開槍吧。”桃花把手裏的手槍扔在地上，安然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槍響。
“你以為我不會開槍嗎？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就是我們石家的敗家子，因為你一個人，死了那個小川，死了海生哥，死了爹娘，還死了那麼多桃花村人，還死了我的玉龍，你就是個敗家子，我今天就打死你，以解我心頭之恨！”杏花氣血直往頭上湧。
……這番話，也勾起了桃花更多的傷心往事，桃花的心就在這個夜晚碎了又碎，被揉了又揉，狠狠摔了一地……想起了慘死的小川春樹，小川春樹雖然是一個日本人，但是卻是一個忠誠的共產主義者，信仰和平道義，也是一個好丈夫；海生哥呢？海生哥是她石桃花從小就往想著嫁給的男人，就像海生哥一心想要娶她當媳婦兒一樣，就想海生哥唱的那樣：“玻璃開花裏外明，咱二人永遠不離分……”；還有還未報答養育之恩的爹娘，身手異處，慘死在鬼子的刺刀下；還有桃花村全村的父老鄉親……
桃花的淚水一時止也止不住的流……“二妹，你開槍吧！”
或許死能終止也隻會累加不會減少的心痛，或許死能消除這一切恩怨情仇，或許隻有死才是解脫……
“好，我今晚就打死你，我丈夫玉龍是死在你的槍下的，我肚子裏的孩子跟著也沒了……我今晚就要為玉龍報仇，為我肚子裏的孩子報仇！”話音未落，“叭”一聲槍響，脆生生的響徹這個黑咕隆咚的夜……